“已经招了魂,怎还不醒?”苍促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莯蓉,有些不解。
按理来说,祝由术这般招魂术不可能连凡人的魂灵也招不回来。他不由疑惑。
相比于他带有的疑虑,苍巫介则平静许多。
此战过后,苍巫介回了无疆殿,一安抚了阿歙,二稳定了他的心脉,遂而这时空闲时间变得极长,使他得以想法子处置“罪魁祸首”莯蓉。
一副身躯,两缕魂脉,这是他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仔细思来,莯蓉初入临魔源时,他曾探寻过其灵脉,那时,便探得强弱两脉。
只可惜当时的他笑笑便就将这事抛诸脑后了。
他记得,当时,莯蓉还亲口承认了自己为夺舍之身。
即已知晓自己为夺舍之身,想必,她也早已知晓了自己夺舍之人。当日妩萝渊,苍促口无遮拦曾将她夺舍之人为煌族身躯和盘托出,着实未见她有过疑色。
阿歙的三缕灵脉、其不知名的奇症、主殿前欲说口不能言……今时桩桩件件捋清,竟一一又是佐证。
何以瞒他尼?亦或是同党?怀着这种思虑,他搜寻了她的住所,却无一有用的事物,亦无任何四脉灵珠的气息。
他盼望着她苏醒,甚至于焦急万分。他想要去验证一些什么猜想,他知道,只有这个猜想落到实处,他的心才能彻底回归宁静。
“苍促,此处便交于我,你这几日也是劳累,去休息吧。”苍巫介摆手。
自那人魂飞之后,苍巫介便发现了苍促的变化。其整日魂不守舍,似游魂飘荡,问之也无果。
可苍促整日气息奄奄也就算了,却在他眼前越发变得有存在感。
其改变了以往的神龙见首、偶尔见尾的状态,终日如一座庄严的活雕塑一般,矗立在他身旁。
行走坐卧,苍巫介一日之中,只有卧的时候瞧不见他的身影。
今日,查得莯蓉魂脉缺失,他遂使用祝由术招魂。苍促不出意料还是跟在了他身旁。
惹他厌烦疲倦。
苍巫介不自在地乜斜苍促一眼,喟叹,见他恍若不愿离去,闷烦得直道:“你用不着整日跟在我身边。”
阿歙的身子、噗呲龙族、木系兽灵,大有的是可忙的事,他不明白了,苍促为什么就非得贴在他身旁。
苍巫介那晓得苍促于爱子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其整日跟随在他身后,瞧着他俊美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下颚,乃至于纤细而长的手指,不由一一与自己相比较,后而又一一对应。
苍促发现,苍巫介蹙眉时与他最为相似,唇角勾起时,却更似其母爱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已经缺失了三千年没有他们的光阴,他怎能、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苍巫介身侧,听着其已经醇厚的嗓音,而幻想着其牙牙学语的模样,其唤他一声父亲的模样。
可他,无法将这关系脱口而出,上天给予了他赎罪的机会,他只愿此生,能有张颜面,面见泉下之妻,面见……独自一人孤寂千余年的孩子。
“她苏醒过来后,你打算怎么办?”苍促贴笑,绝口不提自己离开之语。
苍巫介烦闷:“我自有打算。”背身将莯蓉抱起,往屋外走。
苍促忙跟上,苍巫介回首阻拦,语气不耐烦:“我自有打算,无需你操心。”
苍促顿住步子,为此言语趸积的不悦而伤,只好微微额首,道一句:“你自有打算便好,便好。”他呓语喃喃不停,恍惚中抬眸,苍巫介人已走了好远,身影逐渐模糊在他双眸两侧……
……
空旷而幽远的廊道,曲折蜿蜒,其过后,是一扇棕赭石制成的殿门。
过殿门往里瞧,一座庄严而肃穆的石墙挡住了视线。石墙很高,约两米五左右,上雕刻着不少的图画,五花十色,令人眼花缭乱,望之无不叹为观止。
从石墙旁的月洞门往里走,各式各样的奇珍异草随处可见。
张大嘴嘶喊着流口水的花、叶片如同巨刃耀射刺目光芒的草、枝丫长而软韧纠缠不清的树……十步两见,五步一株。
莯蓉恐惧地绕开它们,直至到尽头,一木门前,才将它们甩在了脚后跟。
“不要。”她听得门后似有人在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