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宁问完这个问题,心里也不是很有底。
她觉得江逸不是轻易告诉她,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不要那么多问题。”江逸抬眸看向许宁宁,没有生她的气,但是似乎也不是很高兴。
“我就是…就是想问一问。”许宁宁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万一,万一我又说错话了…”
“你不要说话,”江逸把目光移向亭子外,“不说话就不会出错。”
“可是人总要说话的。”许宁宁说。
“我不说话。”江逸道,“我从不说话。”
话音刚落,许宁宁就听见于知白在不远处的走廊里喊她的名字。
她连忙起身,和江逸一同走了过去。
“下午再去做个心理检查就行了。”于知白拿过江逸手上的检查表,手非常自然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不,不行!”许宁宁出言阻拦。
“怎么了?”于知白问。
“哪要这么麻烦!”许宁宁也按着江逸的肩膀,“你说是,是吧!”
“我随便。”江逸把许宁宁的手拿开。
许宁宁“唔”了一声:“真的吗?”
江逸抬眸看向她:“你觉得我心里有病吗?”
许宁宁顿了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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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宁还真这么觉得。
他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凳子上,低头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疤。
伤疤不长,集中在手腕中间那一块,疤痕的颜色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看上去应该是挺久之前的事。
如果不是这次的离奇意外,许宁宁打死也不相信江逸曾经会绝望到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样骄傲的江逸,怎么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许宁宁心里有点难过。
她好像从没真正认识江逸这个人。
鞋子突然被人踢了一下,许宁宁抬头,看见江逸正板着脸站在她的面前。
“好看吗?”江逸问。
许宁宁赶紧把护腕戴回去,摇了摇头。
“不好看还看,”江逸说,“不怕吗?”
“你检查完了吗?”许宁宁也站起身来。
江逸“嗯”了一声,和许宁宁一起走向电梯:“随便问问而已。”
于知白没有陪他们一起,许宁宁跟在江逸身后,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江逸,”许宁宁停在原地,“你能跟我说说吗?”
江逸转身看她,没有说话。
许宁宁晃了晃他的衣袖:“求求你了。”
出了医院,江逸和许宁宁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妈跟别的男人跑了,被我爸抓回来关了几天就疯了,”江逸看着前方,语气平淡,“我爸再婚之后就没再管我。至于那道疤,小时候脑子不好,自己划的。”
他声音不大,像是和许宁宁说着日常琐事,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许宁宁低着头,“噢”了一声。
她知道事情肯定没有江逸说得这么平淡无波,他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大概都藏着歇斯底里的悲伤和绝望。
“以前没听你说过。”许宁宁看着地上的地砖,有些不开心。
“我现在也不想说。”江逸皱了皱眉。
“我妈妈说经常不说话的人会憋出毛病的,”许宁宁讨好地晃了晃江逸的衣袖,“你以后都跟我说说,好不好?”
江逸抬手,把自己的衣袖从许宁宁手中抽出来:“你是不是只会这一招?”
许宁宁咧嘴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用的。”
江逸无语:“现在它不好用了。”
“过几天它还会好用的!”许宁宁坚持道,“然后你又会跟我多说说话了。”
“和我走得近对你没好处,”江逸说,“江铭城随时会发疯,你想不到他会干什么。”
“我不怕!”许宁宁眼睛一瞪,“我现在有爸爸妈妈啦!”
江逸沉默片刻,继续走路。
“你也别怕呀!”许宁宁又一次拉上了江逸的袖口,“我现在就是你,爸爸妈妈也会帮你的!”
江逸抬眸看了一眼许宁宁,复而又把目光垂了下来:“我不需要。”
许宁宁不知道要怎么撬开江逸密不透风的外壳,就像江逸也不知道要如何浇灭许宁宁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