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易云阳抱拳致意,随即道:“要不我去做早饭吧,你一夜没睡了,早点休息。”
“我一向白天睡觉,不碍的。”
“那……我帮你。”
正要抬腿,易云阳忽听一阵狼嚎,下意识的绷紧表情,反手握住剑柄。白扈在旁边笑了笑,道:“别紧张,那是狼牙,他练功呢。”
易云阳放下手,随白扈步向后堂,边走边问:“听焦灵说,狼牙是在狼窝里长大的。”
“嗯,早些年南疆战乱不断,可能是家里养不起他了,便狠下心抱进山里,被狼叼了去。”白扈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小臂,舀了几瓢水进锅里,“算他命大,没被狼咬死,跟着群小狼崽子一起喝着母狼的奶水长大……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易云阳蹲下身,扔了把柴进灶里,摸出火折子引燃一捧枯草塞进去,起身拍拍手上的浮尘道:“所以他现在是不会说,还是不说?”
“会说,但是常常打磕巴,怕被外人笑话就干脆不说了……诶,麻烦你,把那个罐子递给我。”
视线望向白扈指的罐子,易云阳伸手从竹架上拿下来,打开盖子低头看看,表情略有凝固:“这是……什么?”
“是我们南疆的特产,腌草虫,做调味用。”白扈见他眼里透着“这东西我可以不吃么?”的疑惑,不觉忍俊,“味道很鲜甜,你试试就知道了。”
——草虫是个什么东西?
要说易云阳走南闯北也有些年头了,千奇百怪的东西吃过不少。有时日夜兼程地赶路,在野外抓到什么吃什么,倒是不挑嘴。然这罐子里的东西,黑乎乎一团,还有一股子呛鼻的味道,真心让人下不去嘴。
“草虫,是蛊么?”他没忍住,横竖得求证一番。
“什么?不是,”白扈笑了起来,“说是虫,其实是一种鱼,长在稻田里,成体只有小指粗细,可难抓了,洗净腌了辣椒和盐还有十几种配料,就是草虫酱——哦对,你吃辣吧?”
易云阳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话说回来,焦灵说自己从小吃蛊长大,该不会说的就是草虫酱吧?这白扈看来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主,难道说,吃这个,嘴巴就特别厉害?
“哈秋!”
焦灵猛打了个喷嚏把自己震醒,皱眉起身,搓着鼻子爬下床,心说这哪个王八蛋背后骂我?
吃早饭时狼牙也没出现,白扈说他不吃五谷杂粮只吃肉和水果,根本不上饭桌。对于这个神神秘秘的狼崽子,易云阳始终抱有一窥其真容的心思,却又不好直接给人叫到面前。焦灵告诉他,狼牙虽已混迹人群数年,但始终是动物的心性,只有他自己认为这个人值得结交,才会现身。
边吃,易云阳边和白扈聊起发生在城里和军营的怪事。白扈懂医道,疑难杂症见过不少,但是易云阳说的那种“急症”,他还真没碰上过。
“要按老易的形容,倒像是中了蛊毒,是吧老白?”焦灵有日子没吃过家乡菜了,腮帮子填的鼓鼓的,活似只囤食的田鼠。
“是挺像,易大人——”白扈转头看向易云阳,“尸首的颈部和腕部是否有蛊线?”
易云阳正琢磨放了“草虫酱”的粥到底该不该往嘴里送,听到白扈的问话,随手放下调羹:“我没看到尸首,军医说是疫病,都烧了。”
用力咽下嘴里的东西,焦灵说:“那见过尸首的军医应该知道,提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嗯,不过现在暂时无法回营地,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在那等着呢。”
易云阳闻言,垂首道:“还是先想想怎么找绿影吧,至于昨日的事,应该是冲我来的,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作为掩饰心头的焦烦,他送了勺拌有草虫酱的热粥进口,随即感到一丝惊艳。抛开草虫酱毫无卖相的外表,这糙米粥的鲜甜口感,完全可以与他在宫里喝过的御膳粥比肩。细品,舌尖余香回绕,滋味醇厚。
“你要真帮我找着阿姐,你的事我帮你。”焦灵无视了白扈飘过的责怪眼神,“那群人也差点杀了我,此仇不报,我将来还怎么混啊。”
“少主,你还想混成什么样?”
白扈往桌上“啪”地一拍筷子——
“耽误了婚期,家主饶不了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