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抽了抽鼻子,将自己的眼泪强行收回,随即起身坐到了嘉珑身边,靠在不算十分坚实但异常温暖的少年肩头,阿九含糊其辞:“哥哥误会了,我只是在感叹何以世间最优秀的男儿不是生在我们家便是已经与他人结缘,都与我无缘,有些小小的嫉妒在。远的就不说了,近的包括大嫂二嫂并哥哥的毓姑娘在内,阿九都好嫉妒。”
见牟三一个身量粗壮的汉子,竟是在自己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软倒在地,阿九不由得轻轻地蹙了眉。牟三这一口气算是放下了,怎么竟是如此软弱。一想到这些年都是由他负责自己一家人的外出,且之后定然还是由他负责,毕竟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但是,因为犯懒犯了大错不说,还如此软弱,当真还能继续用他吗?
只是自己的话已经出口,几乎是瞬间,阿九便补充道:“想来轻罚可能性不大,但是罚得重了,说不得大叔一家便没了生计。不日我们就要登船北上,不知大叔可愿跟我前去帝京?”
虽然是以问句相询,但是阿九却是能够肯定牟三不会拒绝。毕竟牟三除了有五个儿子需要养育,还有瘫痪在床的老母亲须得照顾。阿九明白,他拒绝不了。
甚至,比正经家中主子,还要来得更加深重一些。
杨妈妈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跟着出了院子,看着陆笛春轻轻摇头:“不论是谁,对大人说了什么,大人都不要意气用事,夫人不是一个人,我说的不是茗云茗雾这些丫头,那人可有与大人说起?”
陆笛春闻言,所有的焦急都在瞬间消散,双眸只是在杨妈妈意有所指的眼神,与她一手小心地扶住了自己的后腰,一手还护着小腹的动作之间来回逡巡。有不解,有疑惑,也有恍然大悟,更有了悟的瞬间,骤然间便牙呲欲裂的愤恨。左手一个用力,便将死死拉住了自己衣袖的茗烟甩了出去,看着杨妈妈满眼无奈的模样,恨声说道:“妈妈到我们陆家,向来是尊之敬之,陆家待您不薄,何以竟敢帮着外人,伤家中无辜妇孺!”
毕竟只要能够脱离自己眼下的阶层,只要能够活着享受到从前从来也没有机会享受到的人生,哪怕是布满荆棘,还是会义无反顾。陈家落雪,哦,不对,该是寡居多年的广阳郡王世子妃,便是最好的佐证。但是没有人会在乎这些,毕竟再如何不幸,表姐终究还是顺利地诞下了遗腹子,虽然身体先天便有不足,心智更是随着身体一天天长大不能跟上,显得有些痴傻,终究还是有了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