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玉人迅速地收回了盯着阿九的目光,脸上噙着笑,人总是要长大的。而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不止不再是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自己不得不也必须要为孩子们做打算。尤其夫君还那样的诚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管。是以,牵扯到了阿九,玉人的确很是抱歉,但是却也是无可奈何。人活于世,那样多的不得已,想来将来她总会体谅。
再说即便不能体谅也没有关系,反正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虽然少了这么个可能的朋友会叫玉人内心深处觉得可惜,但是从来玉人也不是一个多么在乎朋友的人,所以,没有便没有了吧!比起夫君的进退两难,比起孩子们可能的流离失所,一个不算十分亲近的朋友,舍了便舍了。
这一回,阿九顺利地进了屋,当然,阿九也不觉得惊异,毕竟广阳郡王妃至少表面上看着还是善意更多一些的。是以,阿九将亲自拎过来的食盒顺势交到了杜仲杜若手中,而后才推门进屋看着母女俩相拥而泣的场面温声提醒:“郡王妃郡主出来用膳吧,咱们府里没有会做川菜的厨娘,是以吩咐了底下人去外面点菜。不过莼菜羹,却是备下了,并几道金陵菜,郡王妃一路辛苦,先用膳再详谈。”
说完这一番话,阿九便自觉地背转过身,往隔壁房间而去。哪怕广阳郡王妃此时是善意更多一些,但是落泪的模样却不是自己应该撞见的。是以,阿九都不曾等广阳郡王妃回应,便转到了隔壁笑看杜仲杜若摆膳。其实阿九也是有心摆膳的,但是到底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阿九倒不生气,一双笑眼看了杜若气鼓鼓地小脸儿,见她果真气的不行,那些忧心的事儿倒也暂时退到了一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听他说广阳郡王府吗?那么他们家的人恨我们一家也正常,我也懒得与他唇枪舌战地争辩,跌份儿,左不过就是这些年被我们家压制得死死的,心有怨气罢了!这人都欺负了,总不能连对方想出口气都不允许罢,杜若未免小气了些。”
“那姑娘便任由他狺狺狂吠不成?”杜若闻言倒是泄了气,若是广阳郡王府的人,换位思考,会恨极了陆家倒也是正常。毕竟唯一的继承人就这么死在了大洋之上,连尸首都尽数葬身鱼腹寻不回,着实是该体谅些的。不对,广阳郡王府世子爷已经故去多年,到如今不了解的人们,都只当郡主宁漾乃是独女,自然,郡王府对外也是如此说法。是以,哪里又来得这般年纪的儿子?杜若想到此处,自然是立刻开口:“不对啊姑娘,如今广阳郡王府便只有郡主与表姑娘诞下的那孩子,哪里来的这般少年?”
阿九看着御河之上一盏又一盏的花灯,半晌之后才收回了目光低头笑:“那一位,哪里又是个少年?那样弱不胜衣的模样,走得近了还有股子淡到几不可闻的木樨花香,分明就是个姑娘。若我猜得不错,他便是那位昌宁郡主宁漾。”说到此处,阿九眉间又是一蹙,自然并非害怕了宁漾,只是宁漾出现在了帝京,这着实不是个普通现象。
是以,看着两个丫头窸窸窣窣地做着手上的事儿,不知不觉间,阿九便出了声:“表姐也来了,因为不堪疲惫刚过了二门人便晕了过去,如今正安排她在琥园歇着,一会儿你们也过去请个安,免得旁人说我们陆家眼中无人目下无尘。”
摆膳本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儿,兼之阿九先带过来的也都是些家常菜,是以,甚至连阿九的话都还未说完,手里的活儿便已经做完。听了阿九的话,杜若不由得撇了撇嘴,而后看着阿九:“姑娘怎么还能给她好脸?请安自是要请的,毕竟人家如今是广阳郡王府的人,少不得也要多给几分情面。只是姑娘,您当真不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