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晴笑笑,心里想道,说不定还真是艳娇为了上次的事在报复他?可是早不报复,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报复?
这时候菜端了上来,易晴尝了尝,除了有些菜叶炸得稍微焦蔫了些,味道却十分合意。她发现蒋潇确实不爱油炸辣食,认识这么久,竟不知他会排斥油炸货?
饭闭,两人开始感到压力,因为真正开始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难题了,加上饭足,肚饱,脑袋供血不足,竟然有些昏昏欲睡。易晴打了个哈欠,蒋潇看了道:“开始犯困了?”
易晴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才刚开始逛,怎么会困?”
蒋潇:“会困很正常,刚吃完饭,你又工作了一天,本来是应该休息的。”易晴听了很受感动,他会理解自己的乏累,并没揣测她会不情愿费力做本不是自己的事。这么想来,蒋潇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若是他有天能和艳娇有缘成为一对鸳鸯,可能也不会像她们揣测的那样不合适。可若是蒋潇真是知冷热的人,被艳娇知道了,可两人终究不得相守,会不会打击更重?好容易治愈的疤又被挑开,想想都疼。她又联想到这次只托蒋潇,却置她们不顾的奇怪请求,心里又多了几分担忧,她试探地问道:“咳,若是要你在我们几个发小中选择一个做女朋友,你会如何选呢?”
蒋潇的面一下子飞红了,声音窜得很高道:“怎么突然这么问?”易晴也觉得问题太过突然,也尴尬起来,心里嗔怨自己太鲁莽。但话已出口,没办法收回,只好解释道:“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吧,可是从没见你有过女朋友,就拿我们几个做对比啰,看看你喜欢什么类型嘛!”
蒋潇轻轻摇头,似乎很无奈道:“喜欢探听私密,聊八卦,女生的专长!”
易晴心里愤懑道,如果不是为了艳娇,自己怎么会有兴趣问这些?还得她动脑子,想办法刺探,脸皮也丢掉了。她沉沉气,继续探听道:“我,就可以跳过去了,你也知道,我是有主的人了。那么,小玲怎样?贤惠的想必都喜欢吧?”
蒋潇笑道:“你还真想知道?”
易晴:“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蒋潇:“她挺好,性子温顺,人也能干,比你们确实懂事太多。”
易晴:“会找这样的做女朋友吗?”
蒋潇:“不知道,不好说。”
易晴:“好,下一个,陈省。漂亮,聪明,高冷,还是大财主的女儿,没一样可以挑剔。符合你的心意吧?”
蒋潇:“美则美矣,总没有亲近感。”
易晴心想道:还挺能挑剔,果然心是铁打的人,且看看他对艳娇的感觉如何?
她道:“陈省也轮不到你,排队等她的人可以绕地球二圈。那么,艳娇如何?不拘小节,简简单单地,也不矫情。虽然这样,心却细腻,世上绝好相处的人。”
蒋潇:“她变了很多。”
易晴听了心里惊道,什么是变了很多?他指的是相貌?看来蒋潇也不能接受整过容的女朋友。
她赶忙试着打消他的疑虑道:“女孩子嘛,爱漂亮很正常,面相变化了,不代表内心有变化,更不会影响性格...”没等说完,蒋潇就打断道:“我不是指外表,就是性格。我总觉得,她有时在避开我,似乎冷淡了许多。我还当她是谈恋爱了,所以故意避嫌。”
易晴心里叹道,蒋潇虽说性格疏淡些,心思却缜密,时常也能洞察别人的细微举动。可是他终究猜不到个中原因,她也只能紧守秘密,一旦露出一丝痕迹,也许几人多年的情谊就断裂了。
她只好道:“她最近烦心事的确多,可能没有注意对别人的态度。先不管她最近的变化吧,我们就单讲...”没说完,蒋潇竟然又打断了她的话,原因是他看到了一家卖各种装饰品的小店,他高兴道:“慢着,我们去这家店看看吧,里面像是有我们找的礼品。”她只好跟着一起进了店。
进店后易晴发现,这就是一家普通的卖各类物品的小店,里面大多是女孩用的物品,比如发夹子,耳环,项链,手机挂饰,一直走到最里面才有几排货架摆了一些装饰物。两人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符合谢映莲要求的商品,只好悻悻而出,寻找下一家。他们快步搜寻了几家类似的店铺,结果相同,没有一样东西“够格”。
易晴丧气地道:“可能今天买不到了,约个时间,下次再过来吧。”
蒋潇也闷闷不乐,他本就不喜逛街,花花绿绿的商品就像呆笨的石头,只有乏味和无聊,他没有动力再来一趟。他没回答,而是继续专注找寻店子,偶有一两家符合目标的店划过眼前,他都会眼睛一亮,和易晴跑进里看。
眼看都快十点了,他们变得愈发心焦,可是依然无果。两人无声地走着,忽然蒋潇停下了脚步,驻在原地发愣。易晴顺着他眼光看去,见是一家卖画的店子。
她不解道:“怎么了?你想买副画做礼物?”
蒋潇指着一副水墨山水画,对她道:“没想到能在这样喧闹的街巷遇到国画,而且还出自一位有水平的画师。”
易晴对画不甚了解,看了看,并没瞧出和别的水墨画有什么区别,只好道:“怎么看出这是一位大师作的画呢?”
蒋潇来了兴致道:“你看,山峦笔触雄浑,用墨却很均匀,线条流畅,颜色有深有浅,层次感很明显。你再看这幅小一点的,虽然画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日用品,但是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意境。”
易晴从这幅宏伟的山水图看到那副猫耍线团的小画,她只能觉察好不好看,对里面的门道全然不解。她想叫他继续往前走,却看到蒋潇此刻眼中温柔欣喜的目光,真像有星星在闪耀,只好和他一起停下来继续观赏这些画。
她问道:“要么...我们买副画给她爸爸?”
蒋潇道:“画可不实用,放在不懂欣赏的人家里更是糟蹋,还不知被折了几折,丢在哪个角落任灰尘覆没,不如放在这,让懂它的人欣赏,等一个赏识的买家。”易晴听后无言,也不便反驳。蒋潇又滔滔不绝给她灌输了一些鉴画知识才作罢,和她一起继续寻找下一家精品店。
蒋潇道:“我竟是第一次和他人分享这些画,虽然和你认识了这么久,除了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耍,可真正开始懂事后相处的时间很少,说起来,我们并不真正了解对方。”
易晴笑道:“回想起来,真是这么回事。就像歌里唱的,大家是熟悉的陌生人。”
蒋潇也微微笑了下,大家继续走着,正经常一家装饰古朴的店,易晴灵机一动,叫住他道:“我知道要给她爸爸买什么了。”蒋潇疑惑不解地跟她进了店,只见店里全是木制品,连墙都几乎挂满了,店主人正在一盏特制的台灯下工作,手里麻利地翻转,一些木屑簌簌掉落,他的旁边围着五、六个人,都在惊叹他的手艺。
易晴走到一件木制品前,高兴地道:“这件送艳娇爸爸是不是正好?”蒋潇一瞧,原来是一只木头做的眼镜盒,盒身打磨得很圆润,盒面的漆也很光亮,最妙的是盒盖,上面刻了八仙拜寿图,虽然盖子不大,可人物还是活泼生动:飘洒的衣袂,神仙们的法宝,就连表情都刻画得一丝不苟,看得出他们脸上喜气洋洋的神情。
两人看得呆住了,连声称赞店主精湛的手艺。一致决定买下这只眼镜盒作为送礼,实在再也找不到比它符合要求的东西了。
易晴道:“这个真不错,外观惊艳,还很实用。你刚说这样的街道不会有文化深意的东西,怎么样,是不是感到脸上发烫?”
蒋潇笑道:“那这也是闹中取静才有的沉淀,我们不是从主路拐到了这条小巷里嘛!”
两人拿了盒子,走到忙碌的店主前问价,但是店主道:“我们店里的所有东西都随缘分开价,买主觉得它值多少,就给多少钱。”说完又继续低头凿刻起来。旁观的人都望过来,无不惊叹这只盒子,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了。
大家都看着他俩,好奇他们会给一个怎样的价格。易晴和蒋潇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卖家,一时无措,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蒋潇小声道:“这人不一般啊,完全从金钱里超脱了?这怎么办?给多少合适?”
易晴也愣了许久道:“那就按我们心里的真实想法给钱?”
蒋潇道:“我觉得这样用心的手工,精湛的技艺,在我心里至少是这个数?”说完他比了个手势。易晴道:“这是多少?二千?”蒋潇点点头,易晴又沉思了几秒钟,心想他们付的钱,终究是得艳娇付账,不知她看了后会不会认同他们的价,她道:“不知道艳娇会怎么想,要不现在给她拍照发过去?问问她的建议。”蒋潇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可是信息发出后,没有回复,打电话艳娇也没接,易晴只好提议道:“要不,减去五百?如果她真觉得不值,也不至于恼火。”
蒋潇觉得有理,上千块的价格也与自己心中的估值匹配,他向店主报了价格,只听对方道:“一切随你们的心意,二维码贴在那边桌上了,扫一扫就行。”说完继续低头专心手里的活了。
易晴怀着敬畏的心理又环视了一遍这个小店,愈发觉得这里古朴静谧,和蒋潇一起默默地走了出去。
易晴问道:“人怎么才能达到这样无所求的境界呢?”
蒋潇道:“心无外物,说明内心有个丰足的世界,个人造化和外界机遇都要具备。”
易晴:“太难。”
蒋潇笑道:“何必要求达到这样的地步?如果真在年纪轻轻修炼成这样,反倒没趣了。”
易晴也笑笑,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样究竟算好或不好。
蒋潇道:“今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两人正走着,易晴看到一个背影,竟和向南十分相似,身旁还有一个年轻女性,还牵着一个孩子。她心里唬了一跳,难不成在这里会碰见他?正想着,前面那人突然停下来回了头,对身边的女人道:“这条街快走到头了,也没找到那家店。”
易晴呆呆地怵在原地,那人真的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