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脚几乎碰到了她穿着的鞋了。
阴丹琼的眼睛沿着对方的腿向上看。
从鞋到膝盖到腰…
最终坐在床上的她抬头和卫曙对视。
站在她面前的卫曙已经俯下身来。
两人几乎贴着对方的脸。
「你其实不想结婚的吧!」
卫曙的一句话把她惊得眼睛瞪大,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坐在床上与他对视。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入来,轻轻拂着两人的脸颊。
同时阴丹琼也终于作出了响应。
「当然不会了!」
「月婚是一个极为神圣的仪式,会受到天上的月亮祝福。」
「夋山上的每一个月巫作梦也想要参加月婚仪式。」
「我的纸船能被你抽中,已经是我很幸运了!」
这些似乎十分真诚的话未能说服卫曙。
「我见到有不少月巫都在畏惧着这个月婚仪式,只是在强颜欢笑。」
「包括你!」
她的头像拨浪鼓般不停摇动,手不停在摆动,想要表达出她是如何强烈地否认卫曙的这番话。
他继续说着话。
「你不用想如何糊弄我了!」
「你们在害怕!」
「不是在害怕我们这些来自夋山外的人。」
「也不是在害怕你们在仪式中受到的损害。」
「你们是在害怕这一个仪式所代表的事物。」
卫曙与阴丹琼对视着,像要看穿她心中在想着什么。
「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可以对这些事情袖手旁观的人。」
「你跟我说,这个仪式背后的可怕真相是什么!」
阴丹琼受到他一连串的质问后,无力地跪在地上,开始抽泣了起来。
卫曙清楚感受到她心中不只有不安,更是对卫曙的无尽愧疚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
「我…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夋山上不是没有出现过月巫想向外界揭露这个可怕的真相,但她们最后都死了。
夋山上的月巫﹑阴役无时无刻都在监视着山上的每一个人,监视着彼此。
夋山通往山下的道路有月巫在巡逻﹑把守着,而一般人几乎没有可能不沿着山路直接潜入迷晦中而成功离开夋山。
扶桑阴家近数百年的历史令他们有着充分的经验,堵塞了每一个漏洞。
每一个想对抗月婚仪式的人,并不是单单要对抗扶桑阴家﹑夋山月巫,更是要对抗着夋山上千百年来的传统及规则,对抗着已习惯了这一个体系的夋山一带的所有人。
「所以你就看着无辜的人在你面前遭受伤害吗?」
刚以为自己能体验别人口中的结婚夜,在即将洞房时被对方揭穿她一直耿耿于怀隐藏着的秘密。
大起大伏的情绪已令她心力疲乏。
加上她心中一直累积着的恐惧﹑内疚﹑对自己无能的痛恨的诸多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淹没了她的脑海,淹没了她的心灵,淹没了她的理智。
阴丹琼伏在地上低声痛哭。
哭声十分细小,不像大部份人哭恨不得全部人都留意到自己般,反而像怕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意识地抑制着自己的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