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着立太子的声音太过于激烈,皇帝疲倦的捂着额头,本就不堪负重的身子,现下更是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脆弱的,仿佛那绷紧的弓箭,只是一个弹拨,就可以崩断,再无修复的可能。
“皇上,服药的时间到了。”赵公公依旧立于身侧,双手将药捧上。几粒褐色的药丸在那药盒中,随着赵公公手的颤抖而摇晃,碰撞,碎屑滑落。
盯着那药丸,皇上叹了口气,将药丸放进嘴里,咽下。
“朕……何时才能不吃这药!”怪异的味道在嘴中蔓延,连着喝了几口水,却也不能将那味道冲散。这味道仿佛就在他嘴里生根发芽一般,挥之不去。
“这……”赵公公为难的将药盒揣回兜里,望着皇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罢了,替我唤来濮卿吧。”皇上支着赵公公,撑起身子,蹒跚的走向桌前,倚靠着那龙椅的边,缓缓坐下,那动作一点也不像五十岁的中年人,倒像是个岁到暮年的老人。不过,确是符合了他的身体情况。
“咳咳咳”
皇上坐在龙椅上咳个不停,奴婢在旁边畏畏缩缩的拍着她的背,倒着水。而赵公公则领命去请了濮卿——濮臣相。
“濮卿,你来了。”过了半个时辰,人来了。
瞧着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灰白的胡须从下巴留到了喉结处,脸上布满了皱纹,大抵也是饱经风霜的人啊。
来人眉目抖了抖,声音洪亮。和皇上大相径庭。
“臣叩见皇上。”濮卿身子双手在前,抬起衣襟,双腿跪下,双手压于地,头垂下,抵在手上。以示忠诚。瞧着是恭恭敬敬。
“濮卿免礼。”皇上虚虚摆手。这礼他见了无数次,心却从未看清过。
“朕今日叫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关于太子的问题。”
“不知爱卿是何看法?”
濮存义觉着这虚无的汗沿着额头顺滑而下,低落于地上。
濮家三代均为臣相,靠的是皇帝的喜爱,更是他们的圆滑世故,才叫这皇帝在清理门户,重立势力的时候,免去了灾祸。
而如今,皇帝身体愈加衰弱,下一任皇帝会花落谁家更是个迷,贤王对这皇位暗藏心思,可这皇帝却对贤王不甚在意,甚至……有一丝厌恶。
现在皇上问他看好谁。
这……
“臣以为皇上的想法才是最为重要的。”思索了片刻,濮存义沉声道。
回答了和没答似的。
“呵!”
“朕是问你你认为谁适合当这阚朝,这天下的皇帝!”皇上大喝一声,寒芒锐利的刺向濮存义,仿佛他不给出个答案,下一刻就会让他,不,让濮氏消失在这大千世界之中。
怒气还在空气中蔓延,寒芒划破了空气,擦出了火星,刺目的光芒直击濮存义的眼眸,那人慌忙跪下,头低垂的要碰到地面,人卑微的到了尘埃里。暗红的朝服与那亮眼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反差,亦如俩人的地位。
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又知道这一人之下的苦楚,稍不留神,便丢了性命。这男儿膝下的黄金早就给国家充公了去。
“臣以为小皇子最为适合这个位子,应做这天下的君王。”濮存义紧绷着身子,最后道出了这样一句话。一句经过深思熟虑的话。
“濮卿认为阚景明何以为这阚朝的皇帝?”皇上的声音又再次变得虚弱,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只是眸中没有什么笑意。
“臣以为,小皇子虽小,善在学习期,倒是可以予以辅佐,培养成明君。”
“换作贤王,虽年长,性格却已形成,那阴柔的模样,确实不太适合这太子一职,更不适合当这皇帝。”濮存义依旧跪于地面,说的抑扬顿挫,似乎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