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段易率先往那栋砖红色的小洋楼走去。
从戏台后方绕到前方,段易意外发现其余七个玩家都围在戏台跟前,倒像是特意待在这庭院里看戏。
玩家们的表情都还正常,估计这会儿已经见怪不怪,也不再那么害怕傀儡娃娃。
大家能聚在此地的原因并不奇怪。
园林并不大,段易估摸着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走了一圈发现回到原地,就暂时都有点不知所措,于是顺势聚在这里商量后面该怎么办。
这时候突然有人开口:“那个……既然人都到齐了。我想让大家一起回一趟客厅。我有话对大家说。”
说话的是昨晚哭得最厉害的6号姑娘。
看上去她和4号姑娘的关系确实相当不错,两个人一直手挽手走在一起。
只是听她说完这话,段易心里一个咯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玩家们回到洋楼一层客厅入座后,6号玩家开口,用胆小怯弱的声音说道:“咱们为什么不能离开园林,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了。刚才大家商量,要去树林里做进一步探查。”
“那树林深处遮天蔽日的,不知道会不会闹鬼,我担心稍有不慎,我会死在那里。所以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我得提前曝光自己的身份,免得我横死在树林里,却什么信息都没留下。那个……我是预言家。”
果然如此。
她这口气不像是在诈身份。
如果没有意外,她就是一头狼,现在悍跳了预言家。
段易未动声色,但心脏还是沉了一下。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被关入囚牢,其实有一种可能是狼人刀了人,而女巫已经用掉了解药。那么如果预言家跳出来,今天晚上肯定会被狼刀,但那时候已经没有解药能再救他。
如果段易昨晚验到了狼倒也罢,把这个消息递出去,起码可以一命换一命。可他只是验到了一个好人而已。
基于这些考虑,段易暂时没有自爆身份。
但现在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可怜姑娘先跳了预言家,无疑让段易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境地。
6号姑娘双眼蓄满了泪水,每说一句话,就掉一滴眼泪,简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不知道狼有没有刀人,也不知道女巫有没有用解药。如果女巫已经用了解药,我就算不死在树林里,也会在今晚进入囚牢,到时候,我就没法再帮好人了。幸好……”
“幸好我昨晚验到了狼。就算我出了事儿,好歹给你们找到一匹狼了。我觉得不算亏。”
“那……那个……5号是狼。对不起……我就是恰好验到你了。”
5号玩家正是昨晚最后到达洋楼的那个。
他的手背登时青筋暴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6号姑娘。他忍了一会儿,似乎忍不下去了,终于拍案而起。“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他妈的我……”
深吸一口气,他死死瞪着6号,吐出一句话。“我不是狼。是普通游客。”
听完5号的发言,段易下意识觉得他有点怪。但他暂时具体还说不出哪里怪。
他只能暂时推测,5号玩家也不是个资深的狼人杀玩家,所以作为没有身份的游客,被悍跳的预言家冤枉成狼,他只能干巴巴、苍白无力地辩解一句:“我不是狼。”
辩解完这么一句,5号玩家站着打量了一圈人,“你们……你们说话啊。你们难道就信她了?她肯定是假的。真的预言家呢?你跳出来啊。”
视线定格在4号姑娘身上,他咬着牙道:“我知道你俩是好闺蜜,但这是个讲逻辑的游戏,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信她。不然你来说说你的身份?”
4号姑娘眨了两下眼睛,脸泛着白,然后道:“我只能说我有神职。具体是啥我就不说了。至于6号的话……我信。我俩同一个宿舍的好朋友。我觉得她不会骗我。”
段易:“…………”
——按她这意思,她要么是女巫,要么是猎人了。可她现在跳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如果真的是神职,现在做的就是跳出来瞎带队,让大家跟着假预言家走。
她是新手?不会玩瞎搞?
段易有点头疼。就现在的局势来看,6号姑娘作为一头狼,看似柔弱,却假装预言家,强势给5号玩家发了一张查杀牌,那么她跟5号玩家应该是处在对立面的。
这意味着5号可能真的是一个普通游客,没有任何身份。
在游戏经验不足的情况下,段易只能尽可能给自己分析出两条路。
第一,他继续隐瞒身份, 5号玩家会在晚上9点被票出去,这基本会成定局。
第二,他跳预言家,给2号林岳川发一个好人身份,按狼人杀术语,叫“发金水”。
这种情况下,大家不知道该相信哪个预言家,可能会把两个预言家都留下,所以好人既不会投给段易,也不会投给6号,他们会视后续情况再做进一步判断。
至于今天票谁,5号就算是普通游客,把他票出去也无所谓,就当让他抗推了。
所以段易就算跳了预言家,不但在狼人面前暴露了身份,还不能影响今天的结果——5号玩家多半还是会出局。
这么盘算下来,段易觉得他还不如先不跳出来。
他隐瞒身份,多活一夜,没准今晚还能验到狼。至于如何让大家相信他,那是下一步考虑的事。他得先确保自己活下来。
段易正盘算着,没想到2号位的林岳川会忽然发言。
——食指弯曲,指节轻轻叩了一下桌面,林岳川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才是真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