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娜正欲离开，佩普办公室的落地窗突然打开了，她循声转过头，那位忙碌的英雄飞了进来，他盔甲有多处破损，却还是在几人面前挑了挑眉，转了个身，说道：

“小辣椒，作为老板，我应该也需要参与这场面试吧。”他一抬手，落地窗又升了起来，盔甲从身上自如脱落，明明只是在办公室里向前走了两步，托尼·斯塔克硬是走出了在T台走秀的气质，“甜心，我对你论文里的设想很感兴趣，不如去喝一杯……具体聊一聊？”

接收到佩普不赞同的眼神，他一摊手：“嗨，小辣椒，我没事！盔甲只是需要一点检修程序……”

莱娜礼貌地微笑着，正准备说什么，瞳孔突然微微一颤。

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休止符。

所有人都凝固为了雕像，连风都不再吹动，近处秘书小姐娇俏的笑脸没有一丝变化，整个世界静谧无声。

那种字又浮现在了莱娜眼前的虚空中，她挑了挑眉——

[你的变种能力是？]

[a、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b、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c、银鞍照白马，踏飒如流星。]

莱娜的大学室友是中国留学生，跟着学过一点中文，但中文诗句实在太高深了，她对中文的了解程度仅仅是认得常用字的地步而已——她又没想成为留校汉语教师！

莱娜试着向前走，但没用，她被透明的空气墙挡住了，她向各个方向尝试过，但似乎被困在了一个2mx2m的空间内，莱娜努力靠自己的中文知识理解这三行字，显然，她需要在这三行字中选择变种能力。

她拿出手机，没有信号，但下载过词库的翻译app还在工作。

即使是机翻一遍，华夏诗句的意思依旧让她云里雾里，第一句明明是描写夜里树上开花的景象，为什么又和星星与雨扯上关系？星星像雨一样落到地上吗？第二句要好理解一些，将车停在枫林里，在二月里过夜，第三句明明前面在说马，为什么后一句就说到台阶和星星？

处于谨慎考虑，莱娜将手指按在最正常的第二句上，拼成另外两句话的文字化作银色的星屑消失了，一时间，她从心底升起怅然若失的感触，再一抬头，时间又开始流动，所有人解除了凝固状态，像是整个世界停摆，只为等她做出选择。

难道自己是什么世界中心吗？整个世界都要围着她转，莱娜面色不变，微笑着与刚下战场的钢铁侠进行职场社交：“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吧，老板。我已经入职，想要找我，我随时都在。”

她看到佩普对她投来满意的一撇。

钢铁侠的感兴趣就只是兴趣而已，莱娜知道自己的研究方向没有前景，斯塔克支付薪水购买的是她的研究和实验的能力，论文是块敲门砖。她真正的顶头上司先是研发部部长，然后是佩普，这才是目前决定自己薪资的人。

托尼对来自女性的拒绝接受良好，摆摆手表示自己要先去检查一下身体。莱娜在秘书的带领下去到研发部，认识了一遍自己的同事，研发部部长是个爽朗的金发男性，叫做赛博·格兰特，身材壮硕到可以直接去参加健美先生，在实验器材的包围下充满了不协调感，她被安排去先为自己的论文内容写一个完备的实验计划。

莱娜微笑着与新同事交流，新的生活似乎在向她招手了。

她肩膀突然一颤，轻声说了句：“变种人？”

赛博疑惑转头：“什么？”

“没什么，先生，我就是想问——您可以给我指一下厕所的方向吗？”这位新员工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

“当然可以。”赛博点点头。

莱娜面色不大好看地坐在马桶盖上，她伸出手，暗红色的冰晶凝聚在她指尖。

她对着厕所门虚指，门板上迅速地覆盖上了一层红晶，在与赛博交谈时，莱娜就感到了一阵眩晕般不适，身体像是在迅速地分裂重组，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她走进厕所隔间，一时间，整个厕所隔间被红色的晶体覆盖。

这就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你给我力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尝试着和那造成一切改变的神秘人交流，理所当然，什么回应都没有，对方就像神明一样强大，一样高高在上。

我是祂的玩具？

祂随手改变了我的人生！

莱娜愤怒地咬牙，但此时是上班时间，她的所在地是斯塔克大厦，半小时前，她还以为人生翻开了新的篇章，一切不堪的过去都远去了，但此时她又陷入了被称为“变种人”的漩涡里。

在漩涡中不断下陷。

万磁王向整个世界宣布了他的到来后，变种人这个词汇就变成了敏感的代称，人们畏惧力量，又渴望力量，莱娜对力量没什么兴趣，她只对钱感兴趣。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完心里建设，适应过新能力，确保尽量不条件反射地当着别人面用出来，这才整理隔间，清除所有痕迹，走出来对着镜子补妆。

她的面色又带着点儿惨白，不过研发部的同事十个有八个像是昨晚刚刚嗑过，莱娜恰好能完美融入，只有赛博这个每天健身四小时的与整个研发部格格不入，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才行，只要不暴露出去……她对自己微笑，轻声说：“放心，你没什么奇怪的。”

正巧，她身后的隔间，一位陌生的女同事走了出来，按理说对方不会听到她的话音，他们通过镜子交换了个视线，女同事张开嘴，露出细密的尖利犬牙：“既然你知道了——那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