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燕离开后,安灿从身后的酒柜里取了瓶酒。她晃晃瓶子,还剩一大半,应该是于新还未及喝完的。她倒了两杯,走到沙发旁,递给林一曼一杯。
“这是我家,”林一曼接过了这杯酒,表达着对安灿唐突行为的不满,“这是我丈夫的书房。”
“你丈夫的酒不错。”安灿坐到林一曼身侧,抿了一口酒。
“我差点忘记,你早已变得厚颜无耻。”
“还有什么,尽管说。”
“安灿!”
“我在。你不要这么激动,接下来,你跟我一样,也有很多头疼的事要处理,该面对的不该面对的,一件都不会少。如果你还有精力,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五千万……”林一曼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给了你五千万。”
“确切地说,是捐赠给灿基金的,钱,一分一厘都不会用在我个人身上。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就我本人而言,我很想拒绝这笔捐赠。但是这样一来,就违背了于新的意思……”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这笔钱。”
“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这笔钱本该属于你和孩子们。但这是他白纸黑字写在遗嘱上,并经由公正的,捐赠这笔钱是他的遗愿。所谓遗愿,就是未了的心愿……”
“够了!有些话,我不想说破。”
“那么,还是说破了吧。”安灿看向林一曼,眼神坚定。
“他是我丈夫!”
“我知道。”
“他是我丈夫,本应属于我,对吧?”
“是。”
“可是,结婚后,我从没有觉得他是属于我的……”林一曼仰头喝下那杯红酒,一滴未剩,“他是新灿的,也是你安灿的……你看,即便他不想活了,他也要为你铺好后路!”
“我走到今天,从没有人给我铺过路。”
“没有他,你能有今天?”
“不,一曼,你搞错了。没有我,他也不会有今天。”
“他还有今天吗?我问你,他还有今天吗?”
“你冷静一点……”
“他还有今天吗!”林一曼将酒杯掷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听到那沙哑的哭声,安灿知道,这已经不是林一曼今天的第一次失声痛哭。安灿犹豫着,伸手揽住了像是陷在巨大睡袍里的瘦弱的林一曼的肩膀。那肩膀剧烈抖动,清晰的骨感似要穿透安灿的手掌。
“哭吧……”安灿哽咽着,她这话是对林一曼说的,也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那层薄薄的泪水铺满了安灿的眼,只是,泪水还未来得及从眼角溢出,便已风干大半。她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她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之前,可那又是多久之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