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嫣笑叹了一声。
“要我讲,我就一句话……你姐夫不是一个坏人。”
“你怎么确信呢?”冯易殊问道,“狐狸最善变化欺瞒,他如果真的心怀恶意,难道还会说出来让你知道不成?你们成亲也不过半年不到的光景罢了,半年时间……你自信能了解魏行贞多少?”
冯嫣想了一会儿,“那五郎觉得,两个人要相处多久,才能看清彼此的真心?”
“至少要像爹和娘那样,一开始就知根知底。”
“爹和娘在成亲之前都没有见过面,如何知根知底?”
“有媒人啊。”
“媒人说的话就一定可信吗?”
“……那还有两边的家世、风评,娘是在怎样的人家长起来的,爹又是在怎样的人家长起来的两个人过去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名声怎样……这些都是可以打听到的东西,”冯易殊道,“当初娘不放心让你嫁过去,不也是觉得魏行贞这个人背景可疑?”
“那如今我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半年,我亲眼目睹和亲身经历的种种,可不可信呢。”
“……怎么看,也不如殷大人合适。”冯易殊声音稍小,看向了别处,“他毕竟,是……”
想起来路上与殷时韫的对话,冯易殊再一次攥紧了手。
他毕竟……是与我们一道慢慢长大的人。
冯嫣望着前路,“有时候不是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了解就会越深……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不重要,我倒是觉得,五郎如果想要同魏行贞割席,最好尽快。”
“……什么意思?”
“昨天夜里殷时韫来找过我,”冯嫣轻声道,“我印象里殷大人一直是个比较谨慎的人,他很少做什么虚张声势的事。既然他说了已经有证据,那必然就是真的有了力证,抖落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冯嫣转过头,“你来这儿的路上,他是不是已经问过你了?”
“嗯。”冯易殊稍稍垂下眼眸,“我没说实话,但也没有撒谎。”
“好啊,这就好。”冯嫣点了点头,“如果之后他再拿着什么话头来问你,你不用刻意隐瞒什么,免得之后引火烧身。”
“……什么引火烧身,”冯易殊的火气又冲了上来,“就算真是会引火烧身,我们也早就卷进来了陛下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哪个人又真的逃得掉?”
“四百年不变的恩宠,本来就不正常。”冯嫣低声道,“五郎有没有想过这是牺牲了什么换来的?”
冯易殊望着姐姐的眼睛,他隐隐觉得冯嫣似乎是想和他说些什么,但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开口。
“眼下倒是不用担心,姑婆看得清楚,有些事情她最知道该怎么做。”冯嫣又道。
冯易殊这时才再一次想起下午在大殿时,姑婆突如其来的进言难道,那已经是一种切割了吗?
“姑婆也知道魏行贞是妖物?
“应该……还不知道。”冯嫣摇了摇头,“不过,朝廷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要说魏行贞是妖,只要他能为朝廷所用,即便是厉鬼,陛下也不会难为他。
“但冯家的恩宠,不论如何,都到我们这一代为止了。”
冯易殊的脚步又一次停了下来。
“阿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姐姐的许多话,听起来都像是一个谜语,冯易殊听不出什么弦外之音,却能够感受到冯嫣话中的分量。
“因为我决心如此。”冯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