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嘲风眉心轻皱也好,关于纪然,他正有一肚子的问题想向冯易闻求证,原本是打算回洛阳以后亲自去问的,现在刚好碰上了,还免去一趟劳碌。
杜嘲风进屋之后随手把门关了起来,他望着冯易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天师……”六郎仍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你是来……”
“我来找贺夔。”杜嘲风看向屋内昔日的老友正枯坐在不远处的坐席上,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您不会是奉陛下之命来的吧?”六郎冷声道。
杜嘲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陛下现在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后快,我还奉哪门子命呢?”
他解开外袍,很快走去了贺夔跟前,坐在了冯六郎先前的位置。
杜嘲风摸着坐席上的余温冯易闻来这儿显然已经有一会儿了。
“今日本来是跟着我五哥出来找小七的,结果在山野中发现这里有个茅屋,就来看了看,”六郎答道,“没想到贺夔老先生在此隐居……”
“巧了,巧了。”杜嘲风往自己冰冷的手掌上呵了口气,他看向贺夔,“老贺啊,我找你可是找了一天一夜……”
六郎看向杜嘲风,“……您是特意来找人的?”
杜嘲风没有应声,他一眼就看见了铺在贺夔面前的琴谱杜嘲风立刻像个强盗一样伸手将琴谱取来,信手翻阅了两页,确信这就是魏行贞想要的东西之后,直接将书册收进了衣服里。
六郎愣了愣,“杜天师……你干什么!”
“这东西虽然之前一直放在独幽琴里,不过说到底是琴师妙微留给他的好友魏行贞的,林大人也好,殷大人也罢,虽然有机会将它暂时扣留,不过辗转千年,最后交还到魏行贞手里才能称之为一段佳话,”杜嘲风看向贺夔,“你说是不是?”
贺夔笑了一声,看起来也没打算反驳。
“我先前听魏行贞说,他几个月前就送你去岭南了,殷时韫昨天和我说他前段时间在山林中与你偶遇我还在想他是不是认错人了,搞不好是有人打着你的名号出来骗那些文人雅士的钱……”
杜嘲风顿了顿,望着贺夔。
“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回岱宗山了呢?谁接你回来的?”
贺夔望着故友,眼中带笑。
他抬笔停了好一会儿,才写下,……你怎么也这么老了。
杜嘲风哑然失笑。
厨房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瓷碗碎裂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不小心打碎了东西。
杜嘲风霎时警觉起来,“……这儿还有人?”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应该是附近的山民吧。”六郎佯作并不知情的样子,“好像是特意来帮贺先生熬药的,我不认识。”
杜嘲风这时才留意到桌上还没有动过的棕黑色汤药,他端起药碗闻了闻。
“……用的药都还挺名贵。”杜嘲风喃喃道,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六郎,“方才我敲门的时候,你是把我当成了谁?”
六郎感觉浑身的肌肉都紧张了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现在这个时候,会突然杀出一个杜嘲风来。
从先前他与贺夔的聊天来看,杜嘲风正是从殷时韫的那个口子找过来的。
六郎放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一个拳头。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但凡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就一定会生出令人难以预料的变数。
“是来给贺先生送药的人。”六郎平静答道,“除了汤药之外,他们还准备了一些别的东西,不过贺先生不肯收……”
杜嘲风的眼睛已经扫去了一旁,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包袱。
“那个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