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即便还在……也不应该会替瑕盈办事她自幼追随冯稚岩左右,如何会向瑕盈这样的信使倒戈?
更何况她入梦之后见到了冯黛,如果浮光想送她见的人就是她的祖母,那浮光的立场就更奇怪了。
冯嫣低声将梦中的往事说给魏行贞,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粗壮的树根缓缓向榕树的边缘行走。
地表的长根高耸,已经高出了普通的平屋,冯嫣望着远天渐渐西沉的太阳,才意识到此刻正是黄昏。
绕树一周以后,魏行贞又带着她去到了洛阳城墙外的榕树上。
此刻,地上的弱水已经褪去了,有几个胆子大的百姓趁着这个当口,推着车去到附近的村庄转悠,想看看能不能捡回一些尚且能用的衣物或是家什,然而城外有的只有烧成焦炭的土地。
和远方被饶恕的人们不同,涌向洛阳的弱水没有半点温情,它们带着毁灭的意志从地底涌出,顷刻间就将无数的生灵吞没。
冯嫣看见他们推着空空的板车,小跑着从城外榕树的缝隙间穿行而过,最后消失在半掩的城门后面。
夜风将她身上最后的一点困意和迷蒙吹散,她很快又看见远处又多了几个人影那是从破庙中带着仍在昏睡的众人回返的魏家家仆,每个人肩头都扛着两个人,不恃一人提着四个。
纪然和杜嘲风身上有伤,但经过几日早就已经自行愈合。
小七似乎在发着低烧,在她的左臂上,冯嫣看见了和自己右手几乎一摸一样的黑色纹路。
她跟随着众人一道送他们回到魏府附近的榕树下,将所有仍在沉睡的人一一抬放在席上,并盖好软辈。
她拿来干净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小七手上的血污不止是手上,小七的衣服,脸颊上也满是喷射的血痕。
这些痕迹一开始吓了冯嫣一跳,后来才发现它们并非是小七的,她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冯嫣向去甚打听庙中的情形,一问之下才知道那里显然发生过一场恶战,屋内全是血迹不说,横梁也摇摇欲坠,令人难以想象这样的一间破庙,是如何在先前的弱水洪流中挺下来的。
“难怪小七身上会有这么多的血……”冯嫣凝眉。
想必恶战发生时,小七一定离得很近,近到这些不知是敌人还是友人的血径直喷洒在了她的身上,脸上。
“对了,太太,我们去的时候,在庙里还发现了一具尸体,有点古怪,我本来就打算回来同您和大人讲的。”
“怎么?”
“七小姐旁边躺了一具女尸,脑门被人用剑给捅穿了,我当时经过的时候觉得眼熟,就停下来认了认那是宫里的浮光姑姑吧。”
“谁。”魏行贞也回过头来。
“也可能是我认错了,”去甚连忙摆手,“但衣服看起来确实是宫里的,而且……”
去甚话到一半,开始挠头皮。
“你说就是了,而且什么?”冯嫣轻声道。
“七小姐手里拿着的,是纪大人的剑,”去甚用很小的声音开口,“而且剑上也沾了很多血,看起来简直就像……”
“像什么?”
“像是被七小姐手刃了我说那具女尸。”去甚飞快地说,“如果太太好奇,可以亲自去看看,我们谁都没动那些死掉的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