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甚提及的破庙并不难找。
整片大地都像是被流动的火灼烧过一般,到处都是暗红色的余烬与漆黑的焦土,只有那间庙宇的一点断井颓垣还保留着被弱水冲刷以前的颜色。
它的屋顶已经被掀开了,树立的横梁像是几根石碑,突兀地立在旷野之中。
远远地,冯嫣与魏行贞看见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他们非常熟悉。
“……瑕盈。”
瑕盈也发现了远处的来客,他侧过身,转向来人。
冯嫣看见他怀中抱着浮光的尸体,尽管已经死去多时,尽管离开她身体的血迹已经变成颜色浑浊的血污,但尸体本身没有任何腐朽的迹象。
那张比冯嫣年长一些的脸孔,看起来也像是刚刚睡去。
青修警惕地瞪着魏行贞与冯嫣,像一只小豹子一样对着两人龇牙咧嘴,发出恫吓的声音。
但没有人看他。
“你……回来了啊。”冯嫣低声道。
瑕盈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望着冯嫣。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西天的最后一抹夕照即将暗淡下去,他忽然意识到似乎与冯嫣的相遇大都发生在夜晚。
他想起上一次与冯嫣在月夜下的追逐,还有两人在崖边小屋里的谈话,那种感觉非常奇妙,令人留恋。
此刻,严冬的风从他的两袖拂过,将衣摆微微吹起,瑕盈的目光顺着风转向别处远处山峦的雪顶因为连日的地震已经几不可见,而近处的弱水更是将一切焚烧殆尽。
血,尸体,枯萎的焦枝,腐烂和焦灼的气味……周围都是这些东西。
瑕盈不太喜欢由它们共同组成的夜晚,更不喜欢在这种场合遭遇冯嫣,又或者说,魏行贞的在场实在让人败兴。
他刚打算转身离去,身后冯嫣又开口,“这段时间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在躲什么呢?”
青修忍不住回过头,阴阳怪气地瞪了冯嫣一眼,“你又知道这段时间先生去哪儿了?少自以为是了!”
冯嫣望着瑕盈,低声道,“雾兰是极北之地的花草,它的生长之地在洛阳以北几千里之外,上次的梅花也是……桃花卫的人去查过了,所以我知道。”
“还有种子。”冯嫣又道,“那些榕树”
“我们先生不想理你!”青修拉下眼皮,对着冯嫣吐了吐舌头,“少白费功夫了!”
瑕盈看了青修一眼,“走了。”
对着瑕盈的背影,冯嫣抬高了声音,“就算要走,也先把浮光姑姑的尸体留下!”
瑕盈止步侧目,“你们要她的尸体干什么?”
“死因……我们想知道她的死因。”冯嫣答道,“她曾经说世上没有谁能杀死她,因为谁也不能再杀死一个死人但她还是死了。”
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瑕盈低头望着浮光,像是自言自语,“……我也觉得奇怪。”
“你知道浮光的身世,对吗。”冯嫣轻声问道。
瑕盈有些在意地回过头,“谁和你讲了这个?”
“你想知道吗?”冯嫣轻声道,“不仅仅是浮光,我听到的故事里还有关于冯稚岩和孙叔同的部分”
瑕盈目光微眯,“你也见过她了?”
“你指谁。”
“冯稚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