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再次点头,“不能改变的命运,预测它又有什么用呢。”
“那代价是什么?”杨意问道。
“什么的代价?”
“就是……”杨意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你能帮一些人看见他们的将来,看到一些事情的可能和结局,这总是有代价的吧我看你身上也没开过灵识的气息,应该也不是修士,那你是怎么做到……”
“原来是指这个。”阿予目光垂落,已经明白了眼前人想问什么。
近旁冯易殊微微一怔这个问题他此前从来没有想过。
“有代价吗?”冯易殊小声问,“我以为就是天赋……就像我阿姐生来就能降妖那样。”
“有。”阿予低声回答。
“是什么?”
“寿命。”
冯易殊脸色一变,“什么……”
短暂的沉默。
在之后的追问里,冯易殊终于明白这句“寿命”是什么意思。
每次阿予在占卜时沉入冥想的时候,她会进入到另一个时空中去看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所有在冥想中度过的时间,都会乘上一万倍,从她余下的时间里扣除。
换言之,如果她在冥想中待上一整日,那么她的余生会直接被扣除近三十年的寿元。
“但我不会在里头待太久,最长的应该也不会超过一刻,”阿予低声道,“因为在那里,时间不会像现在这样缓慢流逝,而是一块一块凝固的截面,我可以很快地拨动它们……”
一刻。
冯易殊草草算了算,一刻是八分之一个时辰,即便只有一刻,换算之后也有一百零四天这么长将近三分之一个年头。
冯易殊双颊苍白,他皱紧了眉,“那你现在的寿命……还剩多久?”
“不用为我担心。”阿予轻瞄淡写地回答,“每次阳寿将近,身体变得虚弱不堪的时候,先生有办法让我重新来过,所以我不必……感到害怕。”
冯易殊反应过来,“先生,是指瑕盈?”
“嗯。”
杨意这时才后知后觉,“……你是殉灵人?”
“嗯。”
两个少年郎先后陷入了巨大的震惊,虽然是为完全不同的事。
但许多冯易殊曾经留意到的事,如今他终于能够理解。
譬如阿予先前为什么只能瘫坐在轮椅上,而再见时不仅忘记了大部分前事,双脚也恢复了正常。
他忽然想起早先时候,阿予曾认真问过他的一个问题。
那时两人坐在李氏院中的厢房一起看太平御览,冯易殊向她介绍水狻鹭、地狻鹭和天狻鹭的区别,阿予认真听完以后,曾问他狻鹭的金绒最多只有三层,那三次以后呢,它们如果继续鸣叫,会怎样?
恍惚之间,冯易殊感觉自己的心弦如受重击,发出一阵激烈而不和谐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