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对新帝的财力并不了解,但是凉王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较为了解,先皇苛政,不得民心,各藩王畏惧他一年上供的银钱多上大半也不够他挥霍,新帝登基后面临的是空荡的国库,以及各藩王的虎视眈眈。
眼下各藩王只管哭穷,只有惠王算是慷慨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但这钱可不是白拿的,上次孟旭至少借他一万五千两黄金,提的要求定然不少,凉王上次敢狮子大开口也是为了试探新帝的底线,新帝要是不出他们和新帝之间应该还能有所转圜,但他出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
楚修更加明白之前凉王的举动。
新帝若下令讨伐桔洲,其余四位藩王伙同新帝的兵力加在一起,对桔洲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凉王拿了一件披风搭在楚修肩上。
“父王,您身体不舒服怎么出来了。”距离楚修下令建造楼船已经将近两月,今日是第一艘楼船正式下水的日子。楚修本来是要去码头验收成果,但伺候凉王的人忽然来信说凉王心悸昏倒。
楚修赶忙翻墙去了赏月居,。
凉王眯着眼睛,笑呵呵说,“这几个月,我得空了就出去逛逛,帮你督工,去长街,站在平月居二楼,照着放在桌面的图纸去看你修建堤坝,加固河堤,建造码头,盖商铺民居……我就慢慢的看着,看着我儿画在纸上的东西一点一点充盈。很好,很好!修儿,爹没事……”
老人枯槁的手忽然抓住楚修的手。
凉王凑近低声道:“那五千两,给否?”
“还没有回信。”
凉王松了一口气,“看来,你的表面功夫做的非常到位,把他们都哄骗了,你这小子,差点也把我骗了。”
楚修担忧的看向他。自从凉王知道新帝真的给了三万两黄金,附带砍价后的三千两白银丧葬费,凉王眼底的担忧就怎么都遮掩不住。
因为这代表着新帝对他们父子除之而后快的决心。
再这么下去还没等他们打起来,凉王就要因为这件事抑郁烦忧,楚修知道抑郁症严重有多可怕,便把自己从来到这里就开始准备的底牌稍微亮了一些。
楚修在以往的世界也带过兵,用过弩/箭甚至火炮。上次假借盖房子,楚修招揽了许多能工巧匠,现在那些人都在不远的伍与山。他的新式弩/箭和火炮图纸已经交付,现在还有另外一批人在其余各洲分散购买火/药的原料。
等水路通了,把分散各地的原料收集调配成火/药根本用不了几天功夫。
凉王只是浅薄的知道了一些,见过弩/箭和改良后的盔甲长/枪,回来后整个人就已经神清气爽。
楚修以为他心病已除,这次的忽然晕倒让楚修有些意外。
大夫说是太过操劳导致的晕厥,确实,汇都码头的修建,凉王在暗中帮了他不少。
楚修低头看到凉王斑白的头发,眸中一深。
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凉王今年已经六十五岁,在这个时代算是长寿,有钱人家在老人五十岁时就开始准备棺材……
“孩儿还有许多私藏的东西,以后慢慢告诉您。”
凉王摆了摆手,“不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天资聪颖,但总是闷葫芦,心里想什么谁也不告诉,你有多年的积攒,守着才华不露,现在看来是对的。”
凉王沉默了一会,从袖子里掏出块令牌。
“暗中的人都被打发了,妥帖拿着。”
楚修在看到上面的字时瞳孔一震,小巫见大巫了……
居然是圣元钱庄的令牌。
原来凉王才是藏得最深的!
老人憨厚的嘿嘿一笑,“早年外出征战,怎么可能没有家底,那三万两是不是快霍霍完了?这应该还有点钱。你打点上下,明里暗里都还要钱,灵州官员一门心思钻钱眼,这路子最好走,沉洲那个王爷好赌,当年打仗输了我三百匹马,还有株洲,哪里常年干旱,到了灾年耗子都能饿死,百姓眼里早就没了启云,只要你能然他们吃饱穿暖株洲百姓会帮你打开城门,我就不知道惠州了,那个孟旭管的不错,很有条理,但是他有一点不如我儿子,他门第观念过重,任人唯亲。”
凉王说的每句话蕴含的信息量都极其庞大,他在桔洲多年对其余四洲居然还能这么了解。
楚修不得不重新认知这个看起来简单粗莽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