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名为安置的软禁并不高明,林氏也不蠢,今日儿子悄悄给她的哨子,她认得,那是丈夫用来驯墨鸽的哨子。
山庄在山谷南侧,只有一条外出的道路,从三个方向看都有障碍物阻挡,进来的路也是出去的唯一道路。
林氏坐在床上,外面把守侍卫的身影倒影在窗户上。
“咕、咕咕咕、咕咕。”
这是墨鸽!
林氏压下心中的震惊,悄悄打开后窗。
因为山庄是把守严密,就算逃出房门也不能从唯一的道路离开,还会给拖累孩子,被关押的死士家眷没有一个敢逃,他们终日里皮笑肉不笑的活着,然而每到夜深之时,林氏都能听到一些吵闹啼哭。
唉……
墨鸽飞入房内后,就安静的站在桌子上。
林氏知道墨鸽聪明,它不走,儿子现在未召唤墨鸽,说明外面的人他还没处理好。
林氏看着鸽子,忍不住忧愁道:“你们的两任主人,都是有本事的,男儿这样也好,就要这样。”
“但是,不顾自身安危,太让人操心了。”
此时,奉命将林氏带出山庄暗杀的死士已经驾马离开燕王府。
孟放混入其间,攥着缰绳的手绷出青色的血管。
他已经把消息带给楚修,但是楚修只回他了一句勿躁。
这算是什么回答!
此次魏轩派去的人都是孤儿,他们没有亲眷被软禁,哪里懂什么亲情?
就像是他之前,不愿受侮辱也不敢反抗,最后还被一刀扎进了大腿,差一点就割断了筋脉,成为废人,即便如此,他这一生除了燕王府外依旧无处可去。
孟放走在最后,看着前面数十个佩刀的死士,他忍不住心中发寒。
这是死局,怎么破。
——
燕王府。
魏轩第一次造访魏染的院子。
他心绪难安,总感觉要出什么乱子。
“大哥怎么这时候来?”魏染眼中隐着慌乱,她今夜也睡不着,但魏轩现在过来,无异于要把她硬拉上船。
魏轩知道她狠,也知道她奸,但这次,谁都别想逃脱。
尤其是她。
魏轩勾起一个看着不怎么友善的笑,嫌弃的四处打量一番,最后坐在上座,看着魏染说:“要杀林氏,总要有个原因,否则父亲事后知道不得拨了我的皮?我想了一下午,觉得只有一个理由最合适。”
魏染恐惧的看向他,“什么理由。”
“当然是你心有所属,不愿另嫁。”魏轩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好妹妹居然和郑念有来往,要不是他们来信的黑鸽子不小心闯到他的院子,这个秘密,估计要郑念上门提亲他们才能知道。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不过去年父亲带你和箬儿去金陵参加了一次宫宴,你就把郑念的心牢牢攥在手里,非你不娶,皇子正妃,魏染你才父王要是知道,你和郑念有私,他会不会杀了你,激怒郑念?”
会。
他一定会。
父王现在就等着念哥哥犯错。
魏染浑身发颤,脚下踩着的石砖软成了棉花。
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他全部知道了。
魏染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好笑,魏轩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想到吧,你和郑念来往的黑鸽子今日居然钻到我的院子里了。父皇帮着大皇子好不容易斗死了二皇子和六皇子,郑念身边也就一个陈撑还有点脑子需要忌惮,否则他娘是低贱的官奴歌姬,还一出生就克死了生母和太后,接着又要我慕朝大旱两年,谁不知道他命数不好?皇位能轮到他坐才怪,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王的对手。
陛下对他有多厌恶,魏染你会不知道,你无非是想赌一把,因为你们同病相怜,但人往高处走,你偏要和与你相似出身的皇子身边钻,我这当大哥的也没办法。”魏轩看她面白心焦的模样,还真怕她吓傻了没人给他顶罪,又赶忙开口道:“但,你是我妹妹,这次大哥就当看不见,诺,这是郑念写的情信。”
魏染从他手中接过,大脑至今还是一片混沌。
确实是郑念的字迹!
魏染如坠冰窟,低着头,目光阴寒的盯着魏轩的靴子。
魏轩还没察觉到她的恶意,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大哥,你想要我做什么?”魏染细声问道。
魏轩点头。“做什么?有了这个把柄,你以后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唉、我还想问,你是怎么与郑念说楚修的,看他意思似乎十分心疼你的境遇,怕不是,他纠缠着你,不愿放手的假话吧。”
魏轩像是在看热闹,今个儿可真是他自被楚修威胁以来,最痛快的一天。
楚修即将与燕王府决裂,自己还抓住了这贱人的把柄。
看来他魏轩的时运要盛极了。
“去,我饿了,沏一壶茶。”
魏轩志得意满,根本不把魏染放在眼里。
魏染攥着郑念的信笺出门沏茶。
魏染看着手上郑念来信。
她不能成为念哥哥的拖累。
魏染摸了摸腰间的锦囊,眼中划过一丝杀意。
另一边,孟放等人已经快要赶到山庄前。
一路上畅通无阻,就剩这么一个岔路口。
孟放提心掉胆,近日来的都是和他一同长大的死士,他要是出手确实能趁着他们懈怠杀几个,然而……
他下不了手。
孟放蒙着黑色的面巾,他头次这般纠结。
原本在最前面死士,骆威忽然降低速度赶到孟放身边。
“你和楚修走得近,知不知道世子为何要杀楚修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