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出了一位皇后的沈顾两家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死对头天子亦有意叫两家相争互相制衡,但是这回在外使面前,这两人却意外的团结这便叫他十分满意。
适逢万寿节各国使臣来帝都贺寿这些使臣贺寿之余自会顺势窥探大殷国力而这样的团结亦是国力强大的一种体现。
无论平时如何相争外人面前大殷上下铁板一块无可撼动这便是天子想叫这些外国使臣看到的。
慕容德后来回了鸿胪客馆便同身边之人道:“这殷都有意思的人着实不少。”
他来殷都,自觉已下了很大的功夫研究了许多人却还是被今日之局触动。今日赛马,决出胜负容易,把结果控制成平局却是难得。
这一回赛的不是马,是骑手的觉悟和骑术。
还有那位昭宁公主……他至今记得,两位骑手回来复命时公主殿下那句意味深长的“两位辛苦了。”
一个比皇子更夺人眼球更洞悉局势的公主,也不知是否该叫人感叹幸而她只是位公主还是该可惜她到底只是位公主。
说来出使他国结交该国权贵亦是使臣的正经差事之一,这昭宁公主如今已是他来殷都必须要结交的权贵之一了。
若那个犯了错误被罚在佛寺清修的公主还叫他有些犹疑那这个能撺掇天子赛马并得到最好战马的公主已让他彻底明白了她的重要性。
最受宠的公主吗?倒是值得会上一会。
却说万寿节将近帝都百姓个个兴高采烈。天子大寿,朝野同庆,这是一等一的热闹事。又有各国使臣、各州高官、未及返乡的学子们云集帝都,带动了整个都城的贸易买卖,酒楼茶肆,常常人满为患。
有他乡之人在此感悟帝都风味,也有士子清谈议论天下事。
“这昭宁公主看来是未失圣眷呀,听说这位殿下在大慈恩寺为阳信长公主伺疾有功,陛下特让宫中赛出最好的胭脂战马赏给她。在诸位公主里,是头一份的荣宠。”
“谁说是最好的?先前公主与大皇子在城郊马场赛马,不是未分胜负嘛!”
“那也是最好的马之一。那可是在御前赛出来的宝马,必不会输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人便是看个演义,也要比一比武将战力高低,争一争美人容色上下,更何况是现成的赛马了。
“不是说因要她与夏国联姻,陛下方才赏她夏国产的战马吗?前日还有人看到那夏国的皇子去昭宁公主府。”
“竟还有此等事?”
“好像是那御赐的胭脂马拉稀,公主没有办法,才去请教那些夏人。”
“这事儿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表舅家的邻居的干爹,正好在公主府里倒夜香,这才知晓的。”
“原来如此。”
酒楼茶肆里,人们交换着最新的消息,亦传播着最新的流言。
三德楼的某一雅间里,裴忌把市井流言当笑话似地讲给沈珏听,边说边看他的脸色,却见对面那人反应平平,他笑了笑,又状似无意地感慨了一句:“昭宁公主似与那位夏国来的五皇子颇有交情。”
沈珏抬起眼眸,看着他道:“她与许多人交情都不错。”
裴忌微一沉吟,好像确实如此。便是自己这样一个纨绔,亦与这位金枝玉叶保持着友好的合作关系。
世人说她骄纵傲慢,然而仔细想想发现,实际上这位殿下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便是帝都城里的百姓,实际上亦不怎么讨厌她。否则先前祭蚕神出了事故,绝不会那么容易了结。要知道真的激起民愤,又是这样事关社稷的大事,可不是在佛寺里待一个月就能平息的。
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叫天下人接受了她的种种不守规矩。亦通过种种善行,通过对各式流言的容忍,扭转着人们对她的固有观感。
虽然贵为公主,但她是一个可以随意被谈论的贵人,她的身上时刻在生产着人们喜闻乐见的谈资,大家议论着她,亦渐渐对她心生亲近之情。
裴忌一念至此,笑了笑,叹道:“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有些人,天生便会交朋友,天生便会得到很多人的喜欢。”
沈珏听了这话却是微微一笑,轻声道:“可不是。”
天子教大皇子不苟言笑保持上位者的威严,教他喜怒不形于色不教下面的人揣测出自己的真实心意,而这位未受君父悉心教导帝王之术的公主,却无师自通地走着另一条路。
诚如裴忌所言,她天生就会得到很多人的喜欢。连他国的皇子,来帝都方才一个月,与她不过两面之缘,那一日赛马结束之后,他牵着马走向看台复命,远远便见他与元羲相谈甚欢。
他在一旁看过去,是一见如故的架势。
裴忌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这声叹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珏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裴忌却满怀忧虑道:“诚然公主与许多人关系都不错,但公主率性而为,在这样敏感的时期与他国皇子交往过密,总是有些瓜田李下之嫌。我就是担心公主会嫁到夏国去。她毕竟与我有恩,人也不错,一想到她或会远嫁,我便忍不住为她担忧。”说着,他顿了顿,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裴忌闲得发慌越发爱看热闹了,竟问出这样有失水准的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