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一唤,风凉夜意识到对方可能神魂之症又犯了,连忙从袖里乾坤拿出一个药品,疾步走去。
他一接近,才发现他们之间气氛微妙。
风凉夜不明所以,只是把药递了过去。却被玄衣披发的男人半途劫走,打开一闻,皱眉:“末药、天星子、寒晶莲,并蒂兰……这是治神魂的,谁开的药?”
风凉夜道:“是沈师叔。”
殷无极一挑眉,说不出是喜还是怒,淡淡地道:“沈游之,这方子还行。”然后倒出一颗用手掂了掂,心里大抵有了谱。
“可以给我了吗?”谢景行又咳了几声,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体也毫无力气,于是淡淡地道:“还是恨不得我病死才快活?”
他倒是越发毒舌,而殷无极哪会和个病人计较,只是自顾自地弯下腰,把人扶起来,用拇指撬开他紧抿着的唇瓣,然后把药丸送了进去。
他温声道:“压在舌下,药效太烈,缓一缓再咽。”
谢景行这才缓过一口气。
他这三年内犯过数次神魂之症,或轻或重,除却殷无极造访识海的几次外,大多都是灵力透支之后。
他现在浑身冰冷,不住咳嗽,又头疼欲裂,实在没工夫去和殷无极较劲,所以他送来的药,他倒是含了,恹恹垂着眼眸,半躺在他的臂弯里,却不与他说话。
他又听到殷无极在问,声音关切:“他这神魂之症,怎的这样厉害?”
风凉夜答道:“沈师叔说,他大抵是神魂受过严重损伤,即使侥幸留下一命,神魂也受损不少,所幸灵气充足时不会出问题,若是耗尽,就会一阵又一阵地发作,痛苦不已。”
谢景行身体不适,眼皮沉沉,却听风凉夜回答的十分实诚,心里却还是对殷无极有气,便道:“凉夜,你可把我卖的彻底,在他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风凉夜一愣,反问道:“不该说吗?你们难道……不是一对?”
他把谢景行拜托给殷无极,也是认为他们是那种关系。
谢景行:“……”
等会,他是有什么误解吗?
怎么就是一对了?
殷无极却显然被愉悦到了,一手把他揽进怀里,让他伏在自己的腿上歇息,一手把玩着他的墨发,道:“眼光不错。”
谢景行支起身子,墨发从苍白的脸颊边落下,显得格外孱弱,他恼道:“我们不是”然后又咳了几声,沙哑着嗓子试图解释:“只是旧时有过些交情罢了,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殷无极侧眼扫了他一下,只觉他这副脆弱的模样,不再那么孤高冷淡,反倒有些让人想把他拢在怀里,细细疼宠的冲动。
他笑着把谢景行扯回怀里,道:“是有些旧情。”
殷无极这么一省略,意思却完全变了。
风凉夜的神情从僵硬到恍然大悟,像是释然了些,笑道:“我本以为,小师叔与无涯子道友只是短短几日的……呃,交情,既然你们曾经是……那种关系,没事了,小师叔开心就好。”
谢景行想说,不,我不开心。
应付殷无极太费劲了,不仅要顺毛摸,让他舒舒服服的,才会勉为其难安分一阵。可他正常时会疯狂试探他的底线,快要发疯的时候更是过分,什么都敢做,若是不及时抚慰,怕是他一剑就能把这罗浮世界荡平。
但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了身体,所以又是一栽,倒在了殷无极的臂弯里,这被风凉夜认为是病中的真情流露,越是了然。
“小师叔的身体大概要修整一两日,我去盯着宗门弟子的修炼,劳烦无涯子道友照顾一阵了。”风凉夜从袖口又掏出一个瓷瓶,道:“这是沈师叔配的药丸,若是受不住了,可以止疼,不过有轻微的副作用,还请慎用。”
“知道了。”殷无极调整了姿势,让谢景行靠得更舒服些。
谢景行蹙着眉,实在有气无力,只是横了一眼殷无极,被他的理所当然气的说不出话来。
风凉夜离去。
“在仙门大比的最后两日,保持这样的虚弱状态,是算准了我不会离开你?”殷无极忽然道。
谢景行掀了一下眼皮看他,漆黑的眼里满是冷静。
殷无极的语气带着笑,却点明了谢景行的心思:“你知道,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所以有恃无恐。”
谢景行喘了口气,道:“随你怎么想。”
殷无极轻轻揉捏着他苍白又纤细的手指,握紧,放在唇边细细地亲吻着:“你在想,既然我找上门来,就不可能把自己的猎物让出去,索性用我除掉冲着你圣人弟子名头来的人,正好瞧瞧我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一直在试图惹怒我”
“但你又不会真的把我推远,招惹完我,又会给我一点甜头尝尝……”他捏了一下谢景行细白的耳垂,掐出一片红痕。
他的皮肤苍白,却是太容易留下痕迹,与他的强大坚强全然相反。殷无极捻了一下手上的触感,细腻柔软,让他胸腔一阵发热,于是笑了:“你太会拿捏我了,让人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你说是吗,师尊?”
但他却心甘情愿地送上门来被利用。
因为强悍如帝尊,也断然承受不起再度失去他的可能。
对他的驱使与招惹,他只是一笑,看穿却不说破,并且从中品出些别样的可爱来,如饮鸩酒,即使是穿肠毒,他也甘之如饴。
谢景行没有否定殷无极的猜测,他的确有利用殷无极的意思,但是他的初衷与意图,却与他猜测的相去甚远。
不过就让他这么认为也好,总比说出实情来的更像真相一点。
他怎么可能当着殷无极的面承认自己的弱点。
如今他四面楚歌,修为不够,神魂不稳,却要在群雄环绕的仙门大比之中保护宗门弟子,力拔头筹。
圣人再强大,也是有极限的。
何况他现在修为尽散,只能硬端着一口气,不能倒下去。
反倒是在他有旧情,也有恩怨的殷无极面前,他才能稍微喘口气,卸下那强大到无所不能的面具,露出一点疲惫的模样。
这又如何说得出口。
殷无极的思维方式:他对我不仅不排斥,还这么温言细语,偶尔还怼我一下,一定是他想要利用我,没关系,你随便利用,只要你不出事就好。
谢景行的思维方式:我是不会和他说,现在我四面楚歌,其实很需要有人来帮我一把的。其实你来帮我,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我把自己逼的太紧,是真的累,好歹你身上暖和,像一团火,靠着很舒服,又很安全,我是真的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不过说出来太丢脸了。
南辕北辙。
恋爱不易,喵喵叹气。
三更
先放出这些,明天还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