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凉夜与陆机把死士全捆了送到谢景行面前时他正和殷无极在凉亭手谈。
谢景行执白殷无极执黑。
珍珑棋子,白棋用雪山寒玉打磨而成可以滋养神魂,黑棋则是北渊黑曜石,触手温凉可以凝神聚气,乃是珍奇中的珍奇。
香炉中点着优昙婆罗香香气清幽,禅意悠远。
两人喝的茶,是千金不换的碧潭飘雪。
桌上摆着珍奇灵果,凡人食之延年益寿,修士用之丰沛灵气,调养身体,在交易行上有价无市。
韩黎和墨临当然是识货的光看这架势,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他们是来大比的还是来度假的啊?
可无奈对方出手施救把他们从绝境捞出来,就是再想吐槽也不行,得憋着。
风凉夜指了指凉亭的座位,道:“两位请歇息一会吧。”
韩黎、墨临才坐下。
陆机把人捆成粽子后扔在那里也堪堪坐了折扇搭在膝上欣赏着美不胜收的景色。他忽的文思泉涌,提了笔,从袖中掏出一卷书,翻开一页,就往空白的书卷上写字。
他斟酌两下,落笔。
帝尊与宠妃。
划掉。
魔君起居注。
再划掉。
……
听上去像是狗血八卦,一点也不正经。
然后他看到周围如云如霞的桃夭,顿时文思泉涌,运笔,用蝇头小楷写下:折花戏。
美人如花隔云端,折花之人,可不就是帝君。
雅而不俗,柔而不媚。
简直完美。
他拟好了标题,顿时觉得自己思路被启发,再接再厉,洋洋洒洒写下第一章标题。
桃花源记。
谢景行可不知道陆机在搞什么骚东西,他被殷无极算计,输了半子。
他这才叹了口气,心服口服地道:“你的棋艺已经比我强了。”
在这五百多年空白里,殷无极都要追上他了,虽然还不到能把他按着摩擦的地步,但是棋风多变,稳中带着霸道狠绝。
谢景行心思平和,没有他那么重的杀气,竟然也有些下不过他了。
殷无极把玩着手中的黑棋,棋子在指尖翻飞如蝶翼,却是慵懒一笑,道:“承让。”
韩黎受伤,风凉夜替他疗伤,那法家弟子赭红色的外衣几乎都被血染红,伤口深可见骨。伤口可怖,待到包扎完毕,他硬是没吭一声,面色却犹如雪霁天晴,缓和不少。
“多谢施救。”韩黎知晓这次欠了儒门第二个情了,索性债多不愁,也就坦然了。
儒门都是豁达君子,他开始后悔自己在云梦泊时的刻薄。
风凉夜一笑:“是小师叔卜了一卦,才得知二位情况危急。”
墨临道:“谢道友为何会卜算我二人之事?”
谢景行笑道:“因为我与无涯子打了个赌。”然后又支起下颌,抓起一把棋子散落在棋盘上,“我们赌的是,第一个闯入此地的是谁,然后各起一卦,看看谁卜算的准。”
“他的卦是鸳鸯亡命天涯路,我的卦是龙困浅滩被犬欺,所以陆先生与凉夜特意去接了二位。”谢景行瞟了一眼殷无极,道:“由此看来,是我赢了。”
殷无极本就不擅天衍之术,亦然无心胜负,只是陪他玩罢了。
见他精神不错,心知自己备下的大量天材地宝还是起了效,即使输了,他也愉快的很,非常慷慨地把赌注一推。
殷无极道:“是你赢了,这棋子归你。”却是把这价值连城的棋子输了出去。
若是珍奇异宝能博他师尊一个笑,也算是有了价值。
他丝毫不心疼。
谢景行倒也丝毫没有胜之不武的自觉,坦坦荡荡地收下,黑白棋子如流水一般落入棋篓之中,叮当作响。
他也很满意,殷无极果然有钱,雪山寒玉与北渊黑曜石都是上好的天材地宝,不仅能吸纳灵气,还可以调养神魂,算是他现在急需的东西了,就他这败家徒弟拿它磨棋子。
墨临、韩黎俱默,他俩敢情是被这个赌约救了啊。
墨临想,殷无极算的倒也不能说是不准。
毕竟韩黎那一刀是替他挡的,还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无涯子这一卦倒是未卜先知,神准无比。
但他不敢说,他有预感,自己要是多说一句,韩黎的秦律就得落他身上了。
风凉夜问了情报,死士宁死不答。可他奏了一曲后,这些死士死活撬不开的嘴便接二连三地张开了。
“我们是世家死士,是世家想要回归,拿回原来属于我们的地位。”
“可是现在天下道统三分,儒释道已经垄断了修界的资源、地位、权力……”
“佛、道二门,如日中天,我们想要抢夺资源与权力,只有一个办法。”
“让儒道坠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