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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一曲

谢景行自从收留了暂时回到少年时代的帝尊后就一直闭门谢客。

私塾破落,寻常不见人影有些封闭的房间已经蛛网丛生。既来之则安之,他用术法收拾出了学堂与里间,也没有避讳殷无极,反倒对他浅浅地讲了一下用法,给他一颗甜枣道:“以后我会教你”。殷无极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看。

他一笑,像是并不在仙门大比中,而是寻常慢悠悠的生活,把屋檐下垂落的藤蔓侍弄一番荒废的私塾便有了些许野趣。他尤嫌不满意不过沾墨一点落笔纸上匆匆几笔便勾勒出一片生机勃勃的竹林。

殷无极伤还没好,不能有大动作,却坚持要跟在他身侧替他磨墨他磨的很轻缓有些笨拙,却格外用心,好像廉价的墨是上好的紫烟墨。

谢景行也不介意搁笔就撑着下颌盯着他看笑意盈盈,

少年身材挺拔,面容俊秀,未长开时已经有了未来那副俊美到霸道的影子,低垂眉眼的时候,看似恭顺,实际上有着桀骜不驯藏在眼底。

他手腕的骨节也很好看,因为常年营养不良,有些瘦削,可以一手握住。

殷无极没问他为何对着衰败的庭院挥毫泼墨,只知道这个人绝不仅仅是一名私塾先生,他很厉害,举手投足间,便能施展仙术,虽然只是些收拾屋子的小术法,却也像是习惯了一般,游刃有余。不像官老爷宅邸里的那些牛鼻子,眼睛抬得高高的,施展个术法都要焚香沐浴,正襟危坐,又是用符,又是沾了“灵水”“琼浆”跳半天大神,使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引发神迹。

谢景行把画纸晾干,又浅浅铺了层烟青色,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再好的庭院,没了这些总归是没什么趣味的。”

殷无极还未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却定睛一看,画纸上的竹子仿佛凌风而动,活灵活现。

不,这并非错觉。

“动了?”他迟疑道。

他好似听到了风敲竹之声,细碎而清晰。

谢景行笑了,把画纸从桌上揭下,随意递给他,道:“你拿去屋外,往空地上抖一下。”

少年愣了一下,虽有疑问,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依言去做。

只见他手腕发力,轻轻一抖,那墨迹刚刚干涸的修竹图却发出淡淡的光,紧接着,院内的空地上凭空长出一丛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栩栩如生,竟与画上一模一样。殷无极一怔,连忙去看画中的竹子,那纸上的竹子竟然消失不见,连一滴墨痕都未留下。

他一时竟然无话。

谢景行年轻时性格桀骜飞扬,带着点淡淡的恶劣,就喜欢看他这副表情。后来他登圣,活在天下人的眼里后,他未曾再如此行事,一举一动皆是范本,那点心气与顽皮也被深藏。而红尘卷塑造出的虚幻世界,却给了他一点错觉。

仿佛还能从新来过。

他叹了口气,把那干净的纸拿了过来,笑道:“还可以再用,咱们私塾不富裕,勤俭节约。”倒是颇为正经。

殷无极半晌才道:“这是怎么做到的?”然后触手摸了一下竹叶,没留神划到自己的手,留下一道血痕。竹影婆娑,倒映在私塾的窗上,给廊下庇出一片绿荫。他静静地看着,神情竟有些神往了。

“我修的是儒门之道,诗书礼易,琴棋书画,皆可入道。这不过是入门级别的术法。”谢景行笑了笑,看到了殷无极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把所有事情放到一边,专心与徒弟相处,好像是要全自己一个未尽的执念。

风灯在廊下摇晃,火光摇动,将夜晚的影子拉长。婆娑竹影印在窗棂之上,屋内灯火通明。

白日不见异样,而入夜后,鬼哭之声依旧,城内行人皆无,家家闭户。

而今日,厉鬼竟不能靠近庭院。俨然是畏惧庭中之竹凛然之气,犹如利剑。竹林呈现拱卫之势,若是另外有懂行之人,便能看出,亭中一草一木皆有讲究,暗合天理。

谢景行在廊下悬挂了一柄桃木剑,然后毫无异样地返回。替正盘腿坐在一侧,替他给琴弦上油的少年剪掉多余的烛花。光又亮了些,衬出少年俊秀专注的侧脸。他面前摆着一台琴,方才上好弦,此时少年正在专注上油保养。

青衣的先生负着手,目光沉了沉。

乖巧,他显得也太乖巧了些。

完全听从他,恭敬有加,仰慕至极,简直是温良恭俭让的典范。

偏生又聪颖过人,根骨奇佳。谁能不喜欢?

简直像是最完美的徒弟。

但是他当年并不是这样的。

谢景行叹了口气,心想:我竟也会被影响吗?

却是弯下腰,把少年带伤的手拢在手心。他的手冰凉的很,与他入魔后滚热的体温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他从肋下与脊背后生出的因果线连向屋外,那些东西夜夜徘徊,似乎要趁虚而入。而他却毫无所觉。

“谢先生,琴修好了。”殷无极道。手心温度相贴,少年帝尊的眼底有些晦暗的东西一闪而过,颇有些掩饰的垂下眼。

琴制作精良,音色低沉空灵。他拨动琴弦,心下满意。

“我教你首曲子,听好了。”谢景行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放开,然后席地而坐。

曲子的开头从容自由,贯穿“正声”与乱声,紧接着,音调孤绝慷慨,透着隐隐苍凉,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谢景行平日显得平和温雅,可琴声却显得悲歌慷慨,风骨卓绝。

殷无极沉下心倾听,随着音乐进入急促的低音,只觉乐声如匹练的刀光,惊心动魄至极。一时间,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好不壮阔!

而伴随琴声,屋外鬼哭之声逐渐凄厉,仿佛被这杀伐之曲刺穿,不顾竹林屏障,撞击门扉。一时间风声大作,门窗皆颤,犹如骤风急雨,而琴声不绝于耳,谢景行拨琴之时,眼神幽沉冷厉,竟是带上几分冷冽杀气。

竹林在狂风中巍然,硬是挡住了一切。

琴声随即一转,长歌当哭,哀转久绝,激愤不已。

“这曲广陵散,讲的是聂政刺韩王。”谢景行弹罢,琴声久久低徊,仿佛绕梁三日不绝。

而他唯一的听众跪于他的身侧,微微阖目,仿佛已经进入到那沉郁壮阔的场景之中。

于是他淡淡道:“传闻,自上古竹林七贤嵇叔夜后,广陵散久绝于世,后人收录之琴谱,不过三十三段,永不及上古声。”又是一叹,让殷无极坐到他身侧,教他。

记忆被封,不代表学过的东西就会消失,少年的殷别崖也曾被他压着学过琴,指法都是一点点教的,学不好便用戒尺抽手心,虽比不上精于乐理的白相卿,水平也足以笑傲世人了。

“从第一段开始,谱子记住多少?”

“只有少许不清楚。”

“很好。”

殷无极的记性一向是好的,谢景行知道他有多聪明,后来对他的离去,就有多耿耿于怀。他明知是虚假,却仍然耐下性子一点点地教他,像是从宽阔的岁月中偷得须臾年华,将他所有来不及教他的教会,把那些错过的华年补齐。

他抬眼一看,窗外的动静已经偃旗息鼓,看样子是被一曲广陵散杀的元气大伤。

殷无极弹完一段,然后正襟危坐,迟疑道:“后面这一段,我把握不好。”然后抬了眼眸,等待谢先生的评价。

谢景行久未听到他弹琴,风格亦然故我,总有种隐约的霸道。他仿佛生来就该为王为帝,从不臣服于天地,也从不屈从于任何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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