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数息之间皇城犹如九层高台高耸于王都之上与整座都城割裂开,妖雾已然不再掩饰疯狂从上层向下倾斜,裹挟着来自南疆的妖异植物,毒藤层层缠绕、拱卫而四起的烈火将此夜照亮。
终局将至。
这段因为无人生还而尘封的历史正徐徐拉开帷幕。
谢景行看向天行君离去的方向,那里犹如被星辰照亮,白光此起彼伏。于是他低垂眼眸,伸手抚上琴弦,发出铮然之声。
“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殷无极淡淡一笑道:“当年之事祸在南疆,天行君不过路过施救却因为此时一城俱亡,化为妖物只得出手除去将蛊王掐死在摇篮里……”
所以当年才没有蛊王出城作乱的事情人们只看到城中一地残骸与唯一活着出了城的天行君。
“却白白担了罪名成为旁人逼死他的又一把利器虽不是他的直接死因,最终还是有我的一份责任。”谢景行摇头,神色颇有些不忍:“若当年我不曾闭关,此事不止如此,此地不至如此。”
目之所至,一城妖物走尸,阴兵横行,哪里还有百姓。
南疆的手竟然伸的这么长,在他治下悄无声息地布局炼蛊,竟然还成了。
殷无极的面色一僵,当年谢衍是因为与他交手才负伤闭关,于是他也一声叹息,道:“看来这份因果,我是要背到底的。”然后不经意问道:“你当年伤的很重?”
殷无极记得明明是他伤得更重些,毕竟心里有一份爱而不得的渴慕,他最终还是没使出全力。
谢景行顿了一下,道:“小伤而已。”
殷无极不信,却也无法追问,谢景行用琴音震碎了意图袭击他们的妖物,然后牵上了他的手。白皙修长的手带着些许薄茧,他是文人,也是剑客,这不矛盾,而在谢景行身上,则成了独有的魅力。
他心神一时飘荡,反扣回去,却见素衣的先生对他一笑,道:“结局要来了,不如,我们去找一找幕后之人?”
云梦城内有肃杀的风掠过。
这阵风穿过繁华的大街小巷,醉了在虚幻的和平中奔忙的百姓。也将深藏在暗处的势力吹醒,干戈将起。
明镜堂中的十个席位上皆坐满了人,堂下,更是更多中下宗门的长老宗主,可以说整个仙门最高层的修士都在此汇聚了。
而气氛却是一触即发。
“以红尘卷试炼各大门派的弟子,宋宗主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些?”风飘凌的声音里带着冷冰冰的敌意。“大家恐怕不知晓,红尘卷乃是我儒门渡红尘劫前的试炼,这对化神修士都很危险,宋宗主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把弟子们都送进去,到底居心何在?”
众人闻言大哗。
除却少数几个心里有数的,都纷纷抗议起来。
“此次仙门大比,第一场就闹出了舞弊,这第二场更是招呼不打,就安排了这么危险的试炼,把我们的弟子放出来,不比了,不比了!”这是意识到危险的人。
“道门难道就是如此霸道?一点也不公开透明,如何服众?”
长清宗宋澜仍然坐在主位之上,在他面前,红尘卷徐徐展开,绘着整个王都的地形,而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雾,犹如水墨遮挡。
“宋澜,你想做什么?”沈游之一身红衣猎猎,衬得他桃花面犹如修罗鬼神,他不无讽刺地道:“即使拿了家师的法宝,你也变不成圣人!”
而这位道门出身的仙门之首,仿佛端坐云端之上,即使被戳了痛脚,也依旧神色疏离,道:“稍安勿躁,沈宗主。”
沈游之最烦他这种态度,假的不行,心里却在计划,若是当场与他斗法,夺回儒门至宝的概率有几成。
“左右不过三小时,是生是死,不如等等看。”宋澜淡淡地道:“当然,不愿意等可以出去,我不拦着,只不过出了明镜堂,贵宗门弟子的死活,道门就不管了。”
一时沉寂。
这简直是挟持人质威逼。
几个想要离场的宗门长老闻言,又坐了回去,来参加大比的都是门内相当有天分的弟子,他们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叶轻舟没料到宋澜竟然拿红尘卷做了这等事,一时面色苍白,想要说什么,却被师兄瞪过来一眼,竟是觉得唇舌一涩,像是一瞬间被控制住一般,神色涣散了一瞬。
继而剑神意识到事情不对,调动体内灵力,却觉得灵脉滞涩,面色大变。
“宋宗主如此行事,是把仙门大比的信誉踩在脚底,当真是说一不二的仙门之首,好生威风。”法家的韩宗主没有意识到不对,说道。
如果按照平时,宋澜会不痛不痒地回应“韩宗主说的对。”
而此时,他却感觉平日里颇有距离的仙门之首冰冷地刺来一眼。
然后,仙门之首冷冷地道:“书生,闭嘴!”
语气冷厉,韩宗主一顿,他牙尖嘴利定然不会吃这个亏,张口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照理说,这种程度的呵斥,根本影响不到修为大乘的他才对。
不多时,明镜堂中的众位宗主长老,也意识到了相同的问题。他们平日里辛苦修炼来的灵力,竟然一瞬间感受不到了,被禁锢在灵脉之中,死活也发挥不出来,像是凡人一般孱弱无依。
“修为,我的修为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宗主可以省省心思了,这并非药毒,你纵然是杏林圣手,也解不开这一术法。”宋澜古怪地笑了笑,此时一举控制住所有人,才真正露出他真正的野心来。“在下只不过是要留各位三个小时,一般情况下,不会伤害各位性命。”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沈游之依然冷笑一声,道:“以你的狼心狗肺,我料想也不会有好事。”
“我劝沈宗主不要如此口上不饶人。”宋澜却不像平日一样淡漠,狠戾浮现眼底,不过一抽拂尘,便是一道劲风向着沈游之的方向打去,像是要杀鸡儆猴。
沈游之不知他这古怪的,甚至能制住渡劫期的术法从何而来,面对这一击只能硬抗,面上却一直带着鄙夷讽刺的笑,看似毫无畏惧,实际上已经做好了重伤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