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样她都是你的亲妹妹,你没有资格处置他,难道你想背上弑妹的骂名吗?你未来是要当天子的,身上不能有任何的污点。还不乖乖收剑回去!”幽王大声呵斥,虽然此事让他非常恼火,但终究还是偏向宜臼,不愿意让自己的继承人留下不好的污点。
宜臼极速喘息了两口,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剑回走,却依旧怒气冲冲的猛哼了一声,看宜芝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愤怒。
既然得罪了太子,宜芝索性什么都不害怕,跟宜臼冷冷对视,眼神就像寒冬腊月的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女势如水火,幽王心中岂能能高兴,怒气冲冲道:“原本应该是一家人,却因为私心作祟,变得势如水火。孤的后宫已经安静了多日,为什么又有人心思不稳惹事生非?是以为孤真的不敢杀人吗?”
天子发怒,立刻让所有人心生震慑,地上段时期刷刷跪了一片,除了申后和宜臼之外,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宜芝恍若未闻。
嘴角带着一股无所谓的冷笑,看着陌生的爹爹,心惊胆战的母亲,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宜臼还有眼神冷若冰霜的申后。甚至在他的眼里,周围那些跪在地上的侍女嬷嬷们,都在暗自嘲讽她,觉得她是一个可怜人。
突然露出莫名的表情,宜芝猛地抬起头来,嘴角的笑容也透着古怪,霍地看向了天子:“爹爹——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因为我特别想要一个疼爱我的爹爹,可惜你太忙了,时间太紧张了,你身边的女人也太多了。你从来不认真的看我一眼,也不知道我心里面期待什么,甚至长到这么大你和我说话都不超过十次!我在你眼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你来到祁年殿不过是贪图我母亲的身体,也从来看不到我的存在。看到她那样极尽所能的委屈自己来伺候你,我就觉得恶心。”
“所以我恨,恨你,恨母亲,恨这个宫里的所有人,恨自己的身份,恨母亲的懦弱,恨自己的可怜,很穆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牺牲了我们母女,恨你的无情无义,更恨跟我一样的身份,却能够得到幸福的人。”
宜芝抬起头,眼中有两行清泪落下,继续喃喃自语道:“我回到宫中之后,听说了一个落魄公主的故事,听说了她破茧成蝶的过程,听说了郑国太子为她挡剑的传奇,听说了当朝太子为她神魂颠倒的传说……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特别嫉妒!嫉妒的发狂,嫉妒的整宿睡不着觉!”
“她有一个疼爱她到宁愿不来镐京上朝的父亲,有一个倍加呵护疼爱她的母亲,悉心爱护她的哥哥姐姐,有至死忠诚的侍卫扈从……还有那么多人围着在她身边,好像众星捧月一般,就像她天生就该得到一切。”
听着宜芝的话,众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悲凉,一种生在帝王家却得不到任何温暖的孤独与凄凉。那是一种漫长时间中慢慢熬出来的愤怒和妒火,更是一种可以将人逼疯到发狂的难以承受的孤独寂寞。
一旁的宜臼闻言冷笑,从鼻孔里哼出轻蔑,好像看到了世间最滑稽的事情:“你演得不错,这就是你毒害千问的理由?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把自己为中心,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会围着你转,可惜自己却没有那种命,没有那种身份,有没有那种让所有人都喜欢你的气质性格。”
看宜芝脸色慢慢发生变化,宜臼大步走向了前方,将胸口血淋淋的刀口显示在所有人的面前:“按照她的说法,按照我和母亲的身份地位,按照父皇对我的疼爱和培养,我更没有必要对一个跟我不会产生冲突的妹妹有如此大的矛盾,除非她危害了我最为关心最为在乎的人。她是不是一个疯子你们来看看我的胸口,如果你们真的是有良知的人,都去看一看生命危机的千问,看一看她身上被这毒妇扎出来的千疮百孔!”
穆妃焦急地跑到了宜芝的身边,脸上带着真切的慌急的样子:“傻孩子,为什么要回来。不是有下人去通知你了吗,我在这边牵制住他们,你应该有时间充分的逃走。”
宜芝回过头来,带着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道:“走不了的,昨天我就意识到了危机,可是有人行动比我更快。整个后宫方方面面每个出口都有专门的金甲卫在守卫,严格盘查所有出入的人,就连平时没人注意的狗洞旁边都有专门的人在蹲守。这应该是我那亲爱的哥哥要断送了我离开的路吧……与其惊惶失措的到处东奔西跑,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走过来。”
“傻瓜,傻瓜。你怎么能够放弃希望,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你的外祖父也会帮忙,起码不至于被杀头!”穆妃痛心疾首的说。
宜芝突然露出了微笑,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母亲呀母亲,你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清事情,就算现在我们认了罪,也不会被杀头。”
穆妃霍地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宜芝无畏的看向了幽王:“父王,不用调查了。有些事情我会承认。”
母女两个的说话并没有背着他人,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幽王自然也不会落下。闻言皱着眉头道:“宜芝,想好了再说,或许有些事情的代价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事到临头,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我想的很清楚,多谢父皇的关心。私设监狱的事情是我做的,毕竟宫里如果出现鸡鸣狗盗的事情,是没必要惊动父王大人的。这后宫之中不宜出现太多的男子,我自顾自的认为我自己处理了便好。”
宜臼冷笑,却在幽王的眼色示意下没有继续说话。
宜芝继续道:“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么纯粹,可是后来渐渐变了味道。我发现红里面许多人都怕我,这让我们孤独的内心变得开始充满了骄傲。我开始享受让人害怕的感觉,至少这也是一种成就感,至少总比待在角落里无人发现来的好。”
“于是我变本加厉的开始做一些让别人更加害怕的事情。刚开始在牢里面有人不害怕我,对我各种冷嘲热讽,极尽所能的挖苦我,于是我又学会了使用酷刑。但我发现在酷刑中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充满了害怕,我就更加喜欢上了那种把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变成匍匐在我脚下祈求我的饶恕的贱人的感觉……”
幽王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张了口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身后的申后娘娘却终于开始说话,话语里依然带着强烈的无法压制的愤怒:“我不管你的内心是如何扭曲,但你不该伤害善良的人。千问从来不是一个把自己摆得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要对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