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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再见,我的初恋

宋梓低估了颈椎病带来的痛苦,治疗的过程也十分繁琐,她每天要在学校和医院之间来回折腾。

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方行泺表白。人一旦有了任何退路,就容易躲进舒适圈内,被惰性困住了手脚。但宋梓把自己的怯懦归为“没有合适的时机”。

正巧,说着曹操,那位“曹操”就发信息给了宋梓。

“今天我不在学校,我给你买了个按摩仪,快递到了,记得去拿。”

宋梓不知道,自己收到信息的时候笑得多甜。

她很迟钝,总认为爱情一定是特别的,要在灰姑娘的南瓜马车还没变成南瓜,十二点钟声没有敲响前,跟喜欢的人定情才叫爱情。

她在等,那个时机或许是忙完中期考核。

论文的压力虽然减小,可日常工作却永远不会少。带病上阵的宋梓才开始反思自己最该做什么,应该拒绝什么。但她的确没有浪费过一分钟,她工作时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精心规划出来的,于评价标准来说,都十分有价值。

可是,评价标准里面没有“个人幸福”和“身体健康”两栏。

宋梓有些怀疑,甚至后怕,二十几年的人生,小有成就,就以为自己懂得了人生真谛,沾沾自喜,而自己可能是《美丽新世界》中一直为α人充当劳动机器的γ人,毫不知情,却又洋洋得意。

对自我价值认知的颠覆,让她十分心烦,又浪费时间想这些没用的,这都是不努力的人为自己寻找借口!

她逼迫自己开始工作,减少留给自己“瞎想”的时间。

宋梓每天例行之事便是打开邮箱查阅更新通知。

“宋梓:

你好!

我是林景源,一周后将回国探亲,途径上海,许久未见,是否方便见面?”

看到发件人的姓名时,宋梓怔住,静止了三秒,开始打字回复。

“欢迎回国,周末都可以,这是我的电话XXXXXXXXXXX。”

宋梓有些意外,她和林景源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可是,自以为可以淡忘的记忆,在看见他名字时,一瞬间涌了回来。宋梓答应见他,不是为了再续前缘,而是给自己一场谢幕仪式,告诉自己,过去的永远过去了。

收到回信,林景源约在周六晚上的长江饭店。

她低头给方行泺发了信息:“我周六要见高中同学。”转头又进入工作模式。

---

一直都是方行泺陪着宋梓去做理疗,但那些天剧社编曲工作密度大,宋梓心疼方行泺,便拒绝让他同行。

他终于体会到宋梓不食不寝的疯狂,她终于体会到为心仪对象健康担心的不安。人总喜欢对自己一套标准,对他人又拿着另一套,早把“以身作则”忘得一干二净。

宋梓一个人打车去长江医院,下车时,总觉得周围有人在看她。她转了转头,确定是自己的错觉,没在意地走进医院。

理疗时间不长,一次拢共要花一小时左右。每次结束,宋梓都感觉脖子很舒畅,她心情不错,打算等会儿回家做点好吃的,带给方行泺。

理疗室门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位年轻女性,以探究的目光看着宋梓。

宋梓注意到了对方,心下犯怵,转身加快离开的步伐。宋梓手无缚鸡之力,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不怀好意”的陌生人。

身后的脚步声跟的越来越紧,宋梓从旁边的玻璃窗上看影子,确认是那个女人。宋梓无可奈何地停在挂号大厅离保安不远处。

“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对方一愣,羞赧地说:“你是宋梓吗?”

“你认识我?”宋梓疑惑,用手指着自己问。

“我就知道是你,”说话的姑娘似乎有些失望,“你不认识我了?”。

“对不起,我真的……”宋梓露出无辜的表情。

“我是马妍。”

宋梓尽量收敛自己的惊讶,怔忪了半天,对面的女人的确有马妍五官的些许影子,友好地伸手,“马妍,好久不见。”

“有空喝杯咖啡吗?”马妍笑着回握一下。

宋梓内心十分拒绝,可是嘴里却吐出“可以”两字。

马妍变化很大,她全身穿戴的令人眼花缭乱,色彩众多,再加上浓厚的香水味,让宋梓认为马妍的生活一定十分精彩。

“你怎么在江城来了?出差吗?”宋梓好奇

“我在江城定居了,”马妍看宋梓一脸质朴,“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宋梓干笑,你倒是变化挺大,“主要还是穷,哈哈。”

马妍笑了,宋梓看得出来,是有点不赞同的意思。

曾经是情敌的两人,在医院偶遇本就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此刻还坐在一起安然无恙地喝着咖啡,真是有些魔幻。

“你来医院干什么?”马妍关心地问。

“我颈椎有点问题,来理疗的,”宋梓没遮掩,倒也不吃亏地也问:“你呢?”

“妇产科。”马妍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林景源最近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宋梓这才明白马妍兜圈子的目的,“知道,周六我们要见面。”

“果然,他还是忘不了你。”

宋梓并不喜欢马妍这样的语气,倒像是责怪无辜的宋梓成了她感情破裂的主因,“你为什么这么说?”

马妍苦笑,“你真的很迟钝,他真的很喜欢你。要不是我追的太紧,不放过任何一个接近他的机会,他是不会注意到我的。”

宋梓不认可,“你就这样评价你的初恋?”

马妍摇头又耸肩,吞下咖啡,换了个问题,“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宋梓有些生气,马妍来来去去问了无数个没有逻辑的问题,她认为简直在浪费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你别生气,”马妍很敏锐地感受到了宋梓的不快,“我向你道歉,当初是我插手,破坏了你和林景源的关系。”

听见马妍的道歉,宋梓想她或许误会了,即使没有马妍,她当时也会拒绝早恋,拒绝林景源,只是宋梓存有私心,并没有对马妍道出实情。

马妍见宋梓没有回应,接着说:“我当年约他去小树林,是故意让你看见的。”

宋梓脑中闪过那个让她恶心的画面,她想这是最后一件没跟心理医生交待的事情。她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和别的女生在光天化日下行**之事。那幕像一把毒剑,刺破了宋梓对感情所有美好的幻想,是她恐惧亲密接触的根源。只不过,后来的宋梓幸运地遇上了很多人——江漾、白舸、方行泺,他们都在陪伴中治愈着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梓不屑的语气,让马妍误以为宋梓生气了。

“宋梓,真的对不起,年少无知,当时我只在乎得到,却没有考虑过失去。

和林景源在一起后,我日夜担心他是否真心爱我,无法专心学习,在学习上我早已无法成为你的对手,高考失利之后,我的人生就错位了。

你也觉得林景源很完美吧。其实,跟他在一起之后,才知道没有一个人会是完美的。我曾经意外怀孕,可是他没有担当的消失了很多天,回来后居然带我去打胎,然后跟我说他要去意大利。之前的种种再加上异地的冷淡,让我无法忍受,最终分手。”

宋梓很严肃地听着,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至少,马妍给出的信息量足够让她消化一会儿。

“你或许应该感谢我,抢走了你手中的潘多拉盒子。”马妍眼中的泪水凝固在眼角,闪着光。

宋梓递了一张纸巾,“擦擦,别晕妆,不好看。”

马妍笑了,没好气地接过。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宋梓问。

“家庭主妇,也可以说自由职业者吧,就没有工作咯。”马妍嘟着嘴,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很羡慕你,追求自己的梦想,活得比我有人样。”

宋梓故意举起双手,展示自己穿的便宜衣物,“哦?你说穷就是有人样吗?”

马妍又笑了,“我觉得你现在变得有意思多了。”

宋梓心想,性格的变化可能跟方行泺有关,想起他,她嘴角不禁一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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