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到了一家酒店住下,跟酒店老板付了明早看日出的车费。
宋梓洗完澡,用干浴巾擦着头,看方行泺盘腿坐在酒店沙发上,认真地在电脑上敲字,问:“你在写旅行日记吗?”
方行泺合上电脑,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亲昵地躺在宋梓腿上,说:“如果我自己创作一个新的剧本,编曲、作词这些都我自己弄,你说可行吗?”
“嗯……如果每一件事情都是我们已知稳妥的,那么就不会有创新了。不就是‘想弄清楚未知’的那股劲儿,才让我们去探索更多的可能。总做可行的事情,人会变得麻木的。”宋梓摸了摸他柔软头发,语气十分亲昵。
“可人总有时间成本的。”方行泺无力地反驳,把玩着宋梓的手指。
“你这个问题我思考过太多次了。”宋梓感同身受地说,“后来我发现,纠结‘做不做’是最痛苦的,不如做吧,做的过程就会慢慢调整的,不会白做的。”
宋梓说完,方行泺似乎有感而发,立马起身,戴上耳机,重新打开电脑。宋梓看他这架势,只好不打扰地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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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泺,醒醒!”宋梓轻轻拍着方行泺的脸,“咱们要迟到了,快点。”
方行泺迷迷糊糊地不知怎么被宋梓穿上衣服鞋子,拉到车上。他困得趴在宋梓肩上,继续睡。
“你昨晚多晚才睡?”宋梓推了推他的头。
“你应该问,我今天多早就起。”方行泺打着呵欠。
“3点。”宋梓看了一眼手表,无奈地说“那你再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方行泺舒服地钻钻了宋梓颈窝。宋梓也有些瞌睡,跟着眯了会儿。
直到被大家的声音吵醒,宋梓张开眼,感觉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她叫醒方行泺,两人跟着人群下车。
“这是哪儿?”方行泺搓了搓眼角。
“含鄱口。”宋梓牵着方行泺,跟着一同看日出的游客走向山林中。
黑夜中的山林寂寥又神秘,顶着晴空满星,偶尔飘来团团雾气,宋梓对方行泺说:“你说会不会有仙女出没?”
方行泺眼球一转,使坏地伸手拍了宋梓肩膀的另一侧,迅速收手。
“嗯?谁拍我?”宋梓回头看看,后面只有如同深海低一般的阴森黑夜,这才回头嗔怒,“是你!真无聊!”
方行泺见恶作剧未果,又大叫:“啊,有老鼠!”
宋梓吓得马上躲在方行泺身后,“哪儿,哪儿?”
“哈哈哈哈,原来你不怕鬼,你怕老鼠!”
宋梓哼哧一声,大步地往前走,追上人群,佯装生气,用手擦了擦眼睛。方行泺见状,后悔地跑前去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宋梓用手捂着脸,“哇”一声把方行泺吓得失了三分血色,哈哈笑着,得意地往前走。方行泺回神便想,宋梓真是不吃亏的主,却不自禁地笑了。
山间寒气越发重了起来,方行泺紧紧搂着宋梓,望着天空对她说:“你看,星星多美啊!”宋梓点点头,“江漾说,西藏的星星更美。”
等到五老峰,早有人摆好专业摄影设备,守着日出。宋梓和方行泺有些累,靠着栏杆,看着天际线处散出的丝丝橘黄色光芒,两人很激动,却默契十足地安静等待。
随着一位游客的呼唤“快看,是日出!”,所有人都屏息起来,盯着这颗金灿灿的半圆逐渐变得圆满。大家都激动起来,日出的光不同于日落的浪漫,它是有希望的、粗犷的、新生的,让人们的内心都被照亮。人群中不断传来“太美了,太美了!”
宋梓内心也在叫着,是的,太美了,江漾你也看到了对吧!
折腾一宿,只为这短短一瞬,可这一幕的壮观美景却铭刻在心底,多年都不会散去。大抵人生也一样,能轻易得到的快感,也会瞬间消失。宋梓抬头看方行泺,他也低下头,他们相视而笑,紧紧抱在了一起。
坐上回程的车,方行泺把宋梓的手放到自己的手掌上,比了一遍大小,似乎不够,又比了好几遍。
宋梓似乎想起什么,问:“你昨天为什么生气?”
方行泺都快忘了,被提起反而有些羞赧,说:“我恐高,没开过山路,我……”
宋梓抬眉,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出了一身汗,是因为你怕的?”
方行泺瘪嘴,放开了宋梓的手,低落地问:“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不man?”
宋梓握住他的手,摇摇头,她看方行泺仍然满脸愁云,说:“我们去把租的车退掉,然后我们开你的车吧!”
方行泺的心思总能轻巧地被看穿,眉头瞬间舒展,开心地告诉宋梓:“我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本科室友在长沙,咱们晚上要不去长沙,跟他约一下,顺便在长沙把车还掉?”
宋梓斜眼看他,“哼,顺便把车还掉,我看你这不是顺便,是早有预谋吧?”
方行泺讨好地笑着,口里说着没有没有,手里却紧紧攥着不放。
宋梓睃他一眼,任他说什么也不听,转头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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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长沙时,已近傍晚,宋梓和方行泺堵在了城中大道上。那是属于大城市的熟悉的等待,时间慢得令人着急,可空气流动却紧凑起来,街上人们行色匆匆,每个人跟上了发条似的,生怕走慢了一分,电线杆上的麻雀们也受此影响,扑腾着从街这头飞到那头,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