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着急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要追来抓我了,我不想跟他们走。”
方行泺有些后怕地退了一步,拉开与阿秀的距离,“阿秀,我不能带你走。”
阿秀上前,恳求地抓住方行泺的衣袖,“哥哥,你就把我载到外地去就行,我不想待在这里。”
方行泺正想问阿秀,那爷爷奶奶和阿强怎么办?却被一群二流子围住了。他疑惑地看向阿秀,年轻的姑娘颤抖着,极其害怕。
其中当头的一个人问:“你就是冯阿秀的野男人?”
方行泺皱眉,“阿秀,这些人是?”
当头的男子一把把阿秀扯到身旁,“我是她的男人!”阿秀只是哭泣,一句话也不说。
方行泺只在高中打过架,之后连骨头没舒展过,心里暗想打是打不过的,只好先用缓兵之计,说:“误会,误会。”
当头的男子又说:“哼,误会。这冯阿秀家收了礼金来还债,现在想不顾家人死活,跟野男人跑,啧,真是自私可恶,今天可让我逮着你们俩了。”
阿秀还是不说话,阴沉沉地低头,眼睛要在地上刨出一个坑来。
方行泺脑中闪现了宋梓说的话,觉得这事儿越帮越忙,可现下得先脱身,于是说:“我真是的是无关之人,你们之间的事情可以坐下来好好说,我可以先离开吗?”
当头男子看了一眼阿秀,嗤笑问:“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想跑吗?”
这时,阿秀像是被激怒了,猛地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像一只挂在鱼钩上挣扎的活鱼,嘴里喊着:“他说了,要带我走!带我要走!”
方行泺一脸懵,被人乱扣屎盆子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什么时候说过?”
当头男子脸一黑,看着方行泺的眼神不怀好意。那是一种天生的危机意识,方行泺转身想跑,却被人又拉又扯的,他知道自己的腿被人踹了,肚子被人抡一拳,囿于人单势薄,他只能胡乱出招,毫无章法。
慌忙中,他看到被带走的阿秀眼里毫无歉意,像是一潭死水一般冷漠——他才知道真正的冷漠是如何刺痛人心。
他被撞到一旁田地里,踉踉跄跄地跑着。他再次上了道路,往人多的地方赶,眼见那群人又要追上来,正面迎来一辆车,开着远光灯,狂摁着喇叭,一时大家都看不清楚了,只好停下来,见车速不减,那群人吓得赶紧退到路边。
那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在了方行泺面前。
“愣着干啥,上车啊!”
宋梓油门刹车全在位,等方行泺上车,门还没关严实,车就奔了出去。
方行泺似乎惊魂未定,宋梓瞄了他一眼,着急地问:“伤的严重吗?”
他心跳如鼓,歇了一会儿,回了神,慢慢说:“对不起。”
宋梓愣了,想半天才知道他在为何而道歉,只说:“你没必要道歉。”
她刚开车逃走的一阵时间,全在思考:这世上,将会出现无数个年轻的阿秀,她们会对方行泺产生相似的依赖情感,而自己却始终会衰老,阻挡或者逃避事实都是无效之策,如果必须面对,她能做的又是什么呢?
她一直把方行泺当成是自己的,但这东西可以论归属,可人不能。谁都不是谁的,只有自己是自己的。宋梓这才想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所以,急匆匆地赶回来给方行泺道歉,路上恰巧遇到一群人追着方行泺,这才出手相救。
她将车停回民宿,从包里取出碘伏和棉签,给方行泺上药,“我也要给你道歉,之前是我自己过于自我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方行泺却内疚起来,发现自己与宋梓之间存在无法言喻的差距,她的尊重,她的宽容,她的理解,这都是自己需要花时间去努力追赶的。他抱住了宋梓,生怕她下一秒就离开。
“你以后也不要冷战处理问题,有事情说出来。”宋梓心疼地看到他背后的淤青,心里有些恨阿秀。
方行泺点点头,可他除了对不起也词穷,只能在今后用行动来表示这一遭的感悟。
第二天大早,他们便启程了。
出县城的路上,听见城里传来一阵悲凉的哭嫁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