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既来向自己出首，想必对秦氏也并无什么情意可言。他是秦氏的丈夫，想要让秦氏于内宅之中悄无声息地消失，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且看吧。”隆熙帝从没见过秦氏，也谈不上什么叔侄情分。且从心底来说，戾太子的血脉总归是根刺儿，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隆熙帝不会对秦氏如何。但若有人动手，他也不会拦着就是了。

“又去看你的皇子府了？”隆熙帝很是纳闷，都是一样的皇子府，眼看着就要大婚的大皇子都没老四来得心热。“你大哥是急着娶媳妇，莫非你也急了？”

隆熙帝日常习惯冷着脸，突然调侃起儿子来了。徒睿岚也不脸红，大喇喇地接口，“儿子急也没用啊，长幼有序，总得先让着大哥他们。”

“听这个意思，真是着急了？”隆熙帝还很是意外的，与兄弟们相比，徒睿岚素来表现得冷静矜贵且自持，真的就急着大婚了？

徒睿岚脑袋抵在拳头上撞了两下，“没用啊！”

隆熙帝大笑。

他与林海早就相识，那时候他还只是众兄弟之中不大起眼的一个，偶然之下认识了林海，二人都不知对方身份。相熟后他才知道，相谈投机的朋友竟是京中有名的少年才子，其妹更在宫中做公主的伴读。后来他迎娶林氏为正妃，林海科举高中探花后娶贾敏为妻，几人还曾开过玩笑，若各有子女，便要定做娃娃亲。

只是没想到，林氏大婚后曾有身孕，却未能留住。林海贾敏夫妻两个更是婚后多年无出，过了而立之年，才得了黛玉一个女儿。

正是因为有这段前事，贾敏病故后，隆熙帝才绕过了前面三个儿子，叫徒睿岚亲往扬州接回了黛玉——徒睿岚是林氏亲自养大，虽无嫡子之名，亦有嫡子之实。让他去，一来是他在诸子之中与林海关系最为亲近，二来，也是隆熙帝与林氏都存了叫他承这段口头亲事的心。

这事，林海心中有数，徒睿岚也知道。唯一懵懵懂懂不知道的，大概就只有黛玉了。

徒睿岚与黛玉年纪差了足足九岁。徒睿岚都十六了，少年清隽，身姿如正在拔节儿的玉竹一般，挺拔，带着勃勃的英姿。而黛玉……隆熙帝想到那个据说才换牙的外甥女，忍不住替儿子抹一把辛酸泪。这，得等到什么哦。

“要不，赐你几个宫人？”儿子年纪大了，也不提什么庶妃侧妃的，不过服侍的人，放在寻常人家里，顶多算个通房丫头，只要不搞出庶子庶女来就是了。毕竟，这眼瞅着离林家小丫头及笄还得八年哪，以林海疼爱女儿的架势，八年也未必能修成正果，这儿子干熬着，好不好的就得熬过劲儿了。

徒睿岚一脸震惊地看着龙座上的隆熙帝，“国事繁忙，父皇您有这精力，放在朝政上不好？”

长青殿外服侍的宫人内侍突然听得里面“咚”的一声闷响，都吓了一跳，陛下正与四皇子在内密谈，这是怎么了？

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四皇子抱头蹿了出来，一溜烟的跑了。长青殿内侍总管胡禄忙带人进去，就见一本厚厚的书册正摊在地上，隆熙帝坐在龙椅上咬牙切齿的。

“陛下息怒！”

隆熙帝狠狠喘了两口气，忽然笑骂，“这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