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早有林府的马车等候，徒睿岚亲自将林海和黛玉扶上了马车，自己骑马护在车旁。

林家祖上也是勋贵，林府所在的地段自然是不错的。黛玉坐在车里，一路上都与林海说话，也并没有注意到这街上的景儿。

等到了林府大门口，马车停下，黛玉扶着徒睿岚的手下了车，抬头看了看，正要往台阶上走，无意间转头就看到了隔壁的大门上，正赫然挂着“四皇子府”的大匾额，墨底金字，日头底下都闪着光。

“表哥？”黛玉惊讶极了，“你……这是你的皇子府？”

怎么就在她家的旁边？

林海瞥了徒睿岚一眼。他前两日便到了京，当然发现了自家旁边多了座皇子府。此时听见黛玉问起，便也要看看徒睿岚是个什么解释。

“这府里本是前朝一位犯了事的郡王府邸。前段时候父皇让我们兄弟自择府邸，我便想着，这里离着舅舅家里近，正好与舅舅彼此照应。况且我将府选在这里，规制上也不用大动，很是省事的。”徒睿岚对林海笑道，“等我搬出宫来，怕是要多到舅舅家里叨扰了。”

殷勤地送了林海和徒睿岚进去。

林府的管家早带人迎了出来，正是林家服侍了几十年，林海的乳兄林福——他原是随着林海在扬州任上的。林海回京，扬州那边本是官邸，自然将所有的仆从都带了回来。

林福也是老人儿了，黛玉小时候还常叫他一声“福叔”。见到黛玉的时候，林福先露出喜色，然后才看到跟在林海身边的徒睿岚。

去岁的时候，徒睿岚亲往扬州接黛玉，林福自是认得他，慌忙要行大礼，被徒睿岚止住了。徒睿岚笑道：“管家不必如此，我府就在隔壁，日后我常来常往的，难不成你每次都要跪下磕头？”

“那才显得敬重殿下不是？”见徒睿岚神色温和，林福便也敢说笑了一句。然后才将视线转到黛玉身上，目光中露出慈爱来，“早都盼着见到姑娘，可算是盼到了！”

“我也一直想着福叔呢。”黛玉问林福，“江月姐姐回京了吗？”

“她夫家在扬州，这回就没跟着回来。等过段日子得了功夫，再北上来给姑娘请安问好。”

一面说着，一面将林海等人迎到了里面。

日头已经偏西了，眼看着到了宫门落钥的时候，徒睿岚也不好久留，略坐了片刻后，便告辞离开了。

他走了，林海黛玉父女才算是有了独处的功夫。林福早就张罗着预备下了精致清淡的小席，饭后，林海才细问黛玉这一年多在王府和宫里住得如何。

在父亲跟前，黛玉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况且无论是靖王府，还是宫里，她也确未受过半分的委屈。一一与林海说了，林海听得连连点头。

“这一年多，为父无时不在惦记着你。虽也有消息相通，终也难放下心来。如今见了，才算知你确是过得不错。”

“是。姑母体贴周到，处处细致。姑父看着端方些，也是慈爱之人。还有几位表兄表姐相伴，女儿在京城里过得一直很好。”

“可去过你外祖家中？”

黛玉点头，“进京后，外祖母便遣人到王府接过我的。我去了两回，后来住到了宫里，便不大方便过去了。”

“只去了两回？”林海微微诧异。黛玉在京中一年多了，凭他对贾府的了解，不该只是有两次接触呐。

黛玉从前的信中也并没有提起过，听林海问起，小脸上显出几分纠结来。

“有什么话，还不能跟爹爹说？”林海笑了，这女儿什么时候还有话不能与自己直说了？

黛玉想了想，才小声说道，“外祖母家里，我也并不太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