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看门老头,狗眼看人低呐!怎么说话的呢?
皇帝老儿尚且还有三门穷亲戚,我一个铁匠之家,凭啥就没有贵客临门呢?”
独一人昨夜折腾了一宿,睡眠严重不足,起床气本来就大的很,如今被斋仆一顿奚落,火气蹿蹿的就上来了,也不管什么长幼尊卑,气冲冲的说道。
“哟!好个独一人,你进学迟到,不但不思检点,还污言秽语,骂我也就算了,竟然还诋诲圣上,我要禀报祭酒大人(太学校长),将你的行艺考核(思想品德)记不合格。”
斋仆被独一人的粗话怼的脸红耳赤,不禁羞恼,恨意十足的说道。
他在太学把守门禁,呆了大半辈子了,虽说只是个看门的雇工,但南宋中末期太学的在册生有二千余人,而供学子们住的斋舍(宿舍),仅有二十间,每间三十人,最多只能容纳六百人住宿,所以半数以上的学生皆是通校走读的。
加上太学的学制特别的漫长,一般而言,都在七至十年之间。
这些通校生为了在悠久的太学生涯中,求个方便,平日里在大门进进出出时,不但对他礼敬有加,尤其是家境不错的学子,逢年过节,甚至还会奉上一些礼品。
比如先前进去的那个周震炎。
所以,久而久之,斋仆的潜意识里,早就飘飘然,认为自己在太学,大小也是个人物。
今日被不遵规矩的独一人当面直斥,一张老脸哪里还挂的住?
“想恶人先告状?哼!”
过去的独一人不但家贫,何况在家里还要受独铁这个“虎爸”的残酷管教,加之母爱不足,一来二去,便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格,让斋仆觉的很好欺负。
但他哪里想的到,今时今日的独一人,人还是那个人,早已经是“不一样的烟火”,岂是一个小小的斋仆可以随意拿捏的?
独一人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
“请斋仆自便!
不如我们一同去找祭酒大人,我必定会将你平日里收受贿赂,徇私舞弊,门禁不严的事情如实禀报,看祭酒大人是否会将你扫地出门?”
说完,他指指正在往太学深处行去的周震炎,撇撇嘴,意犹未尽的又说道:
“看看这人,就是明证。”
斋仆微微一怔,心想:
原本面团般,一副书呆子像,任人揉捏的独一人,今日到底是吃了什么药,变得如此的难缠?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了变,暗道:
自己那点破事儿,祭酒虽说早有耳闻,但一旦真的与面前这个愣头青拉扯起来,闹的整个太学沸沸扬扬,也算是颜面尽失了。
罢了!罢了!
斋仆想到这里,瞧瞧周震炎渐渐消失的背影,将目光收回,眼珠一转,心里给自己找好了下台的说辞。
便阴阴一笑,故弄玄虚,装作大度的说道:
“呵呵!你今日倘若敢拿周震炎说事,那便是找死!
算了算了,老夫怜惜你求学不易,就放你一马,日后记得可要遵规守纪。”
斋仆本以为独一人会感恩戴德,哪想,他却并不吃这一套。
但见他搔搔脑袋,奇道:“这人与我一样,不过是太学一学子而已,我拿他说事,怎么就是找死了?”
这下,斋仆又得意起来了。
他掂了掂脚尖,将自己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微微拔高了一些,脸上抹了一层淡淡的,倨傲的笑容。
一副坊间消息灵通人士的嘴脸。
他伸出两个指头,比划着说道: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自昨夜起,便大不一样了!”
别说,斋仆的这番表演,相当出色,终于成功的勾起了独一人的八卦之心。
为了打探消息,他迅即的,就将自己原来看上去很想咬人的一副恶相,从脸上换了下来,贱贱的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