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人,快醒醒!快醒醒!”
见独一人猝然倒地,独铁猛地从地上爬起,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的身体,嘴里焦急的说道。
“你们就是不听我的话!
也不想想,这孩子老实巴交的,啥事也不明白,几个大老爷们,冷不丁的啪的就往他面前一跪,能不把他吓傻吗?”
这是独孤氏的声音。
很明显,声音里带着不少的怨意。
晕菜!
果然是装逼的最高境界!
独一人暗自得意。
他躺在独铁魁梧的怀抱里,闭着眼睛,偷着乐了一会儿。
过了数息,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众人,梦游般的说道:
“爹,娘,你们这是弄啥咧?”
醒了就好!
可怜的孩子!
独铁咕囔了两句,扶着独一人坐到椅子上,之后,拿眼睛狠狠的扫了扫抱朴道长与蒋二甩,满脸的不快。
事到如今,他没有理由开心。
但却无可奈何。
让独一人担任巨子,并不是心血来潮的事情。
而是十八年前,就决定了的。
彼时,上一任巨子,就生活在黑土庄独家的这座大宅里。
事实上,这幢建筑,本就是巨子的产业。
当时,独铁夫妻作为他最信任的一对年轻精英,一直随侍在巨子的左右。
十八年前,他们的独子,独一人两岁。
那一年,巨子身患绝症,他在弥留之际,不知何种缘故,突然召回两位护法,以及三司的三位使者,遗言将巨子之位传于这个年仅两岁的婴儿。
一时,大家都是惊诧莫名。
但墨门巨子的传承,犹如帝王传位一般,向来就是由上任巨子直接指定由谁接任。
所有门徒,无论地位高低,年龄长幼,一律不得有异议,而且,还要无条件的服从。
否则,森严的门规处罚,便会毫不客气的降临到头上。
三司之一的监察司,干的就是惩治内奸,整肃内部的活。
由于独一人年幼,暂时无法上任,上任巨子为了墨门的稳定,权力的顺利交接,抱着病体,很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其一,敕令独一人长到二十岁,及冠之年,接任巨子一职。
其二,敕令左护法抱朴道长寓居葛岭道观,就近保护未来巨子。
其三,为了让独一人有个宁静的成长环境,敕令三司之首的事务司大使者卜元乐暂摄巨子之位,带领门中徒众,包括自己的家小,统统远迁到千里之外,渤海之滨,崂山脚下的即墨古城。
同时,又令右护法蒋二甩随同去,待到独一人年满二十之时,监督卜元乐移交巨子权柄。
正因为如此,偌大的独家宅院,仅仅只有独铁一家三口居住。
然而,上任巨子法眼无边,选择了襁袍之中的独一人为下任巨子。
但他的父母亲,独铁与独孤氏却是压根儿就不乐意。
原因不外乎就是:
一则,墨门早已衰落,不但在朝堂上毫无根基,就是在民间,无非也是混迹于三教九流,实在是没什么高大上的逼格。
二则,墨门巨子,这个名头倒是响亮,十分厉害的样子。
实际上,墨者裘褐为衣,跂草为服,过的是苦行僧般的生活,就算身为巨子,不但不能搞特殊化,相反还要以身作则,比普通的墨者,过的更加清苦。
独铁夫妻身在墨门,木已成舟,那便算了,再让自己的儿子也来趟这个浑水,他们真心是不愿意。
所以,独一人到了七岁光景,独铁夫妻不但不传授他墨门的有关知识,反而咬着牙,送他去村塾里启蒙,学习儒家经典。
他非常明白,只有读书,科举,才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同时,在心底里,他真诚的祈祷千里之外的墨门兄弟们,能把西子湖畔的这个巨子给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