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地被撞开,一身铠甲、发髻蓬乱的董晖大步跨进来。阿蔓惊呼一声,忙迎上去。董晖接住她飞奔过来的身形,大掌按住她双肩:“阿蔓,我回来了!”言罢马上走到卫六身边,单膝跪地,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愧疚道:“将明无能,累六郎受伤,愧怍无地......”
卫六微微抬手,止住他,“你我兄弟,不必如此。若当时是我遇险,你自然也会舍命相救。”
董晖高大的身躯微颤,一身甲叶叮叮作响:“将明怎敢与六郎称兄道弟,实在是......”
“将明如此见外,我竟一直不知......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又是淡淡讥嘲的语气。
董晖笑了,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开怀:“是、是,是我说错了,一时心急,竟让六郎见笑了!”
二人相视而笑,阿蔓和屋中的众人都跟着笑了——一天一夜的煎熬,终于结束了。
卫六伤在腹部,伤口不长,却很深,每日大夫过来给他换药、包扎时,阿蔓都避出门外,只留进宝他们在内帮忙。对此,阿蔓本来还担心卫六会责难,没想到这回他竟从未置一辞。
幸好他们出京时除了带了高明的大夫,还随身带了不少名贵伤药,加上董晖这段时间又在当地搜罗了不少奇珍验方,卫六自幼习武的底子又好,所以他身上那些轻伤没几日便结痂了。只剩腹部那道刀伤,不过据大夫说,愈合情况也很好,应该两个月左右便可以恢复七八成了。
卫六这下每日赋闲在家更是不消停,从早到晚换着花样的要吃要喝、要阿蔓给他解闷儿。阿蔓使出浑身解数,陪他吃喝玩乐,往往半天下来就筋疲力尽了,就这样还常常被他挑剔,她简直气到吐血。
董晖更忙了,曹嗣忠被扳倒了,留下的烂摊子都得他收拾。董晖上表向皇帝细细奏明了此次事件的经过,还将从曹嗣忠府中搜出的大批财物、武器全部造册,派人马连夜运回京城,还有曹嗣忠结交众多朝臣的铁证,皇帝震怒,下令诛曹家九族。并在朝会是当众对董晖及卫六大加赞赏,赞董晖将门虎子,不仅厚赐了董贵妃和董万启,还命董晖为河西道黜陟使,暂驻凉州,整顿河西军政。
皇帝另派人传口谕褒奖卫六——现在应该改回李梧了,称他“果乃龙驹凤雏”、“不堕我李家风骨”,本欲封为董晖的副使,但被卫王坚辞了。来传话的宦官似乎与李梧熟识,向这位爷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形:卫王说儿子“少不更事,轻狂浮浪,不堪大任”,言辞恳切,无论皇帝如何劝说,都不肯接受,皇帝无奈,只能作罢,问卫王该如何赏赐李梧,卫王沉吟半晌,说儿子总在长辈庇佑之下,行事乖张,恐难成器,既然圣人之前准了他随董小将军出京历练,那便索性让他跟在小将军身边几年,见见世面,不求他成材,总好过整日在家中招猫逗狗、游手好闲,生生被那帮纨绔子弟带累坏了,没得辱没了咱门李家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