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他此刻的沉吟吓破了胆，不听磕头求饶，李梧不为所动，“院中原有的侍婢，年满十四岁以上者，全部卖出府去；未满十四的和男仆一起，都打发到城外的别院里去重新安排差使。传令给那边的管事，务必严加看管，再有不安份的，一律打死。”

他声音里毫无温度，也并不疾言厉色，只寥寥数语，便决定了数十人的生死。阿蔓明白一切都是长琴咎由自取，也清楚这个时代上下尊卑大过一切，她有不忍，但理智告诉她这是李梧在特意制造理由清理门户，但心头仍是笼罩丝丝寒意——李梧的手段，她一向只有耳闻，此番目睹......若是自己日后触怒了他，会不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梧将阿蔓的反应一一看在眼中，也不耐烦再处理这些琐事，“进宝，你明日和水伯一起，再挑些年龄十一二岁的杂役进来，婢女有阿蔓、桃儿、巧儿三个就够了。阿蔓——”

阿蔓抬头，李梧正转身回房，她只得起身跟上。

“为何不告诉我？”

“什么？”阿蔓不明所以。

“那几个贱婢这般待你，为何不说？”李梧从未如此耐心，若是旁人，他早已出言讥讽或者拂袖而去了。

阿蔓想了想，“无足挂齿之事，何必小题大做？”

“无足挂齿？”李梧凤眼眯起，大步站定在阿蔓身前，伸手抬起她绝美的小脸，嗓音更哑、更沉，藏着危险，“别的女子觊觎我，于你而言，却是无足挂齿么？”

“啊？”这下阿蔓明白了，敢情这煞神是责怪自己没有嫉妒吃醋呢！想到他片刻之前还跟活阎王似的判生定死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转眼就是这样一副求关注求安慰求抱抱的气急败坏样子，阿蔓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刚刚生出的、对这人的畏惧顷刻消散。。

“你......”李梧气结，忿忿踱开，又回头怒视阿蔓，“笑什么？你这女子怎的如此无情！”

见他眼中冒火，阿蔓敛了笑，正色道：“六郎错怪阿蔓了。”深吸口气，阿蔓决定坦白，“我从未觉得六郎无足挂齿，而是深宅女子的小小心机和诡计，何必特特拿来烦扰六郎？而且，些许委屈，阿蔓也不是受不得。六郎实不必浪费心力在这些小事之上，阿蔓无能，不能为六郎分忧，唯有尽力不给你增添麻烦而已。”

阿蔓眼神清澈，隐隐含笑，直视着他。李梧心中满意，嘴上并不放过她，“此事我若不插手，你打算忍气吞声到何时？你是我的人，这世上谁敢给你委屈受？似你这般，真是丢我的脸！”

什么时候就成他的人了？阿蔓默默反驳，还想告诉他自己本来打算让长琴再得意几日便趁其不备给她个教训的，而且自己从来就不认为李梧会看上长琴这么个浅薄无知的婢女......

不过李梧已经不在乎其他了，径自将外袍甩给阿蔓，复躺回榻上，闭着眼睛道：“以后无论大事小事，一律不准瞒着！我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周全，做成那些大事又有何用？”

阿蔓心中很暖，答应的也就特别痛快、特别甜。

“明日起你便回来我身边服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