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皇宫女皇寝殿,一名身着深褐遍地菊花纱袍的女官,脚步匆匆越过殿前广场,几个身着玫红纱袍的小宫女紧跟在后,殿前武士看到大宫女过来,连忙肃立行礼,女官轻摆手掠过他们直往殿里去,小宫女们想如法炮制,不过却被殿前武士动作一致,长枪交叉挡住她们的去路。
走在前头的小宫女张嘴欲叫住女官,她身后的小宫女却用力扯了她那件玫红纱袍,纱袍是圆领设计,背后一扯,纱袍就顺势往后滑,那小宫女的喉咙就被领子压住,原要叫喊的小宫女喉咙不适,忍不住咳了几声。
前头疾走的女官听到声音停下脚回头,见她们被拦,便道,“你们在此等我,别乱跑。”
说完便又疾步往女皇寝殿而去。
小宫女们无法,只能乖乖听话,在殿前武士的监视下,排成两列站在殿前庑廊下发呆。
另一边,女官已然来到女皇寝殿,侍候的大宫女亲自通传,不多时,就见寝殿里走出一名容貌迭丽的男子,他走出来时还在扣身上的纱袍,应该是因为女官来了,才被女皇遣出。
他一走出来,寝殿外往来的大小宫女及女官,纷纷悄悄投以注视,年纪大些已知男女事的,脸颊上悄然染上霞红,年纪较小的还有些蒙懂,只知男子好看。
而前来回事的女官看到他时,俏脸先是一白,然后才染上绯红,无法克制失速的心跳,男子气定神闲缓缓走到她面前,微俯首,如般低喃,“还没好好谢过姚女官,回头还请姚女官拨冗到寒舍一聚。”
“不”姚女官喃喃,却不知自己是要拒绝,还是答应。
男子不以为意,似是不知自己撩起了这殿外众女的寂寞芳心,如流星一般飞快的离去。
方才进去通禀的大宫女悄然来到姚女官身边。
“你缓缓再进去。”她略同情的看姚女官一眼后,就体贴的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带走被男子美色所惑的一众大小宫女们。
姚女官缓过气,掏出袖袋里的靶镜,检视过自己的脸色,只见镜中杏眼盈盈,粉脸犹带绯,暗叹口气,自己这模样怕是瞒不过人,更别说想瞒过精明的女皇了,不过又何需瞒呢?女皇不是早知,男人与她的关系的吗?
再见到他,自己会有这模样,不是应该的吗?毕竟,他们曾是青梅竹马,更曾是夫妻。
后悔吗?
耳边响起男子的声音,后悔吗?
她扪心自问,后悔吗?把自己的男人,双手奉给女皇,她悔吗?怎么不悔?他们本是最亲密的夫妻啊!可是,她身上背负的,容不得她把自己的小情小爱放在家族之上,所以,当她回到京城,就只能将他舍下。
虽换来了姚家翻身的机会,她也晋身女皇亲信,但悔吗?
午夜梦回,当她一人孤枕难眠时,她确实是悔的。
可是,天明之时,理智归位,她知道,当时所做的决定再正确不过,所有人都说她有大局观,所有人都说她做的对,不愧是姚家未来的家主。
只有母亲,看透了她的心思。
但母亲也无能为力。
家族的兴盛需求,凌驾在他们所有人之上,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她姚蕙莘不是第一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姚女官,陛下在等您。”一名小宫女怯生生的在她背后唤她,姚女官回过神,转头向小宫女致谢,然后大步往女皇寝殿而去。
小宫女两眼放光的看着姚女官挺拔的身影,“姚女官好帅啊!”
“你在干么?”适才避开的大宫女不知何时又回来了,看小宫女呆呆的看着姚女官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她一声。
见是大宫女,小宫女抚着胸口笑道,“姐姐,我只是觉得姚女官好帅啊!”
“是吗?”大宫女失笑,拍拍小宫女的头,将她打发走,自己则慢慢踱向女皇的寝殿。
寝殿里,女皇穿着绯红薄纱斜倚在龙床上的金地遍地菊大迎枕上,虽然年事已高,但女皇的五官依然精致端丽,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毫无女子的柔媚,而是上位者惯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朕让你派人潜入凤家庄和瑞瑶教一事,进行得如何了?”之前虽知凤家庄的分舵遍布整个中州大陆,但她一直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几个江湖人,有何可畏?有何可惧?在她的统治下,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之摧毁。
细查之后才发现,她所知的,全是臣下愿意让她知道的,他们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就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老实说,她不知是该恨这些江湖人多一些,还是该多恨她那些自诩忠臣的朝臣们一些。
她一知个中秘事后,便立刻找来姚女官,命她想办法派人潜入这两个地方,可是,她这些天都听到了什么?这样大张旗鼓闹腾,虽让凤家庄那位凤公子的名声大跌,可那有用?
“陛下。”姚女官轻笑,“凤家庄近日可不止这么一件事,臣让人在前头闹腾,把众人的目光全关注在此,后头咱们想动手脚,可就方便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那打着报恩旗子上门的女子,并不是你想安插进去的棋子?”女皇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的问。
“陛下英明。”姚女官跪下呼道。
女皇冷哼,“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尽快把人安插进去就是。”
姚女官自是应诺,女皇又交代她几件事后,才将她打发走,“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