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的视线中忽然多了一片阴影。

在混沌的风雪世界中，高耸长城的正下方，忽然有什么影子缓缓从蜷缩状态下站了起来。

野人们身穿握着粗布袄子，积雪覆盖了他们的身体，紧紧的靠在长城城墙根处，因为长久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以至于他们身上的颜色几乎长城白璧几乎融为一体。

当林恩的军队缓慢接近，这群等候多时的野人，如同看见了黑暗中的光明，纷纷起身驻足而望。

长城下方，漫长的长城沿线，随着人影缓缓起立，顿时犹如一条长长的绵延数千米的地下列车，从墙根下的地面翻越而上，场面蔚为壮观。

“停止前进！”

邓肯也发现前方的异动，忙传令让军队暂缓行军，骑兵们也纷纷亮出骑枪，弓弩手从腰间取下长弓与十字弩，如果有什么不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第一时间迎上去，阻击敌人的第一波冲击。

“大人，长城不是安然无恙吗？为什么咱们留守的军队以及守夜人没有将这群野人彻底斩杀？”瘦猴迷惑的眺望长城顶端，依稀可以辨别长城上方飘扬的旗帜，依旧属于守夜人。

林恩眯着眼，什么也没有说。

莱安娜睁大双眼望向前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片刻后，野人群中冲出三骑，他们从绝境长城的底部，缓缓朝远征军而来。

军阵中传来一阵拉弓上弦的紧绷声。

林恩脸上一开始没什么表情。

当三个野人身影在风雪中逐渐接近远征军阵前，林恩的血液也逐渐涌上了脑袋，满脸酡红，就像是喝醉了酒。

当托蒙德、琼恩雪诺、耶哥蕊特三道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的时候，林恩便彻底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托蒙德很快在林恩二十步外，勒住战马缰绳，并带头下马单膝下跪的时候。

林恩内心一阵悸动。

“野人”当中向来没有下跪这种仪式他是知道的。

他们崇尚的自由，所以他们称自己为“自由人”，不喜欢被任何条条框框的东西所束缚。托蒙德能自行脱离存活的野人大军，骑马而来，说明他已经掌控了现在的野人，成了新的野人王，作为野人王如果在以前，向异族人下跪，是会被部族唾弃的。

可是他现在就这么做了，当着他身后数万野人的面，向林恩单下下跪了。

“托蒙德代表塞外的自由民，请求臣服大人。”

一片萧瑟的寒风中，托蒙德大声喊道。

林恩抑制住内心的澎湃，眯着眼死死盯着低头环胸的托蒙德，“你现在是代表塞外的野人吗？”

托蒙德干草一般杂乱的棕发与胡须被寒风吹动，他微微抬起头，然后起来转过身，朝身后用力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呼哨声穿过风雪，响彻旷野。

远征军中的众人很快看见长城下的野人群，从站起的高耸状态下缓缓矮下身形。

所有的野人开始下跪。

长城外传来了山呼海啸的呐喊声：“野人氏族甘愿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