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日晨起,孟芫不等睁眼就被紫棠她们几个给硬拉起来。
“今日是未来姑爷头回来咱们府上做客,姑娘这个时辰竟还睡得着?您快醒醒神,奴婢们也好伺候您梳洗笼妆。”
孟芫打着哈欠起身,虽觉得丫头们太过小题大做,但还是配合地趿鞋下地,由着人折腾。
香汤沐浴、濯面更衣过后,孟芫便被按在了妆镜前。
其实孟芫姿容算得上中上,只稍加修饰便美得超凡脱俗,只是她平日懒怠的很,便是成婚后也很少装扮,倒是慕淮不须朝见的清早,经常亲手予她画眉。
他说她眉眼生的灵秀,却失了威势雍容,在外恐被旁人欺辱,所以胭脂可以不用,但眉却一定要画……
说得那般正经,她都不好意思拒了。
彼时可不敢想,原本舞刀弄枪的一双手,只在她悬眉骨上那么一勾一带,微微上挑,她原本看似无波的面容顷刻就变得生色起来,颇有画龙点睛的意味。
为这,孟芫还曾疑心慕淮这与人画眉的本事不知是在哪个秦楼楚馆里磨练出的,直到后来见他临的一幅丹青仕女图,才知这人当真是允文允武、深藏不露。
赤芍带着几个小丫头此刻已捧了衣裳过来,十几个花色式样、都是近些时日新裁的,由着孟芫挑拣。
孟芫本没什么讲究,但一想,这算是两家正式议亲后头回打照面,还是郑重一些,也予人留个好念想。
“就这件桃绯色的吧,再配黛绿的八幅湘裙。佩饰选些简单雅致的来,金器一概不用。”省得显着村气。
赤芍得令,先将选中那些按序铺在衣架子上,又帮着把妆奁打开。
青萍手脚利落,这会儿也将孟芫的乌发绾成了高髻,却不插戴贵重发饰,而是选了碎花卡子稍作装点。
一般未出阁的姑娘家是不这么梳的,但因今日要插钗,总要应了景。
这一忙活,一个时辰就过去,直到倪氏派了秦娘子来,几个丫头才肯收手。
秦娘子先将小主子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露出了欣赏的神色,又说了好些个吉利话,随即在她耳边低声一句,“慕侯已经入了咱们府上,此刻正在正院拜会夫人和老爷。夫人让姑娘先在花园里的雅雁亭里稍待片刻……”
周围丫头其实都听清了,都笑得眉不见眼。
碧芙年纪最长,义不容辞站到最前,“秦娘子放心,我们几个到时定会用心当差、不离左右的。若未来姑爷被咱们姑娘迷得挪不动脚,咱们只管拉着姑娘避走……”
虽是玩笑,但也是顾念婚前大妨。
被如此打趣过后,孟芫也不禁紧张起来。
前世头回和慕淮相见便是洞房夜,那一夜鱼水欢情不分你我,此后自然鹣鲽情深;这一回初次以姻亲关系相见,也总要开个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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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有大朝,皇帝也没有明旨宣见,慕淮便在府中阅看了一会邸报才出门。
侯府里只有两位寡居的长辈,这一趟就只慕淮策马独行。
他怀里揣着祖母顾氏精挑细选的一只流鸾翡翠钗,赶在巳时到了承平侯府。
承平侯胆小,慕淮又没个笑颜色,倒让着翁婿相见生生变作了“猫鼠同笼”的局面。
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慕侯登门的人家,十之**都落个家破人亡不得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