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执法,异界求生之必备技巧。
固然,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刻意考验人性的设计,在文明社会里往往要为人诟病,但在践行丛林法则的残酷背景下,便是难得的温柔了。
有效排除威胁,同时避免错杀,是钓鱼执法的目的。
也正因此,不断的忍耐,给鱼足够大的舞台,使其能够将本性充分展现出来,便是钓鱼执法的准则。
在大舞台上舞了个痛快的安福,此刻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好像身上无论是肌肉还是骨骼都已经生锈了。
怎么会是骗他的……
居然还真的是骗他的?
实际上若说是“骗”也不太对,因为靳桑是如此地诚实,明明已经把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了。
……是为了提前确认威胁才故意引他们过来,演出一副凄惨的样子来考验他们的人性,说得那么明白,他怎么偏就不信,不信就算了,还小嘴一张叭叭嘲讽了那么多。
“这怕是连小学生都不会信……”
“……一群傻逼!”
“脑袋怕不是被门缝儿给夹了。”
刚刚嘲讽靳桑等人的言语在仿佛在耳边回响着,安福的下巴开始颤抖,带动着嘴巴有若即将干涸而死的鱼一般,极端丑陋地无声张合。
而荀浩与万珊几个呆在那里,脸上同样是火辣辣地疼。
刚刚在那里得得瑟瑟嘲了半天,感情全是在嘲自己!
——任人家把事情掰开了讲都不信,赶着作死拦都拦不住,真的是傻到家,简直不能再傻了。
愣了半天,安福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当前的处境。
他是想杀了靳桑,但却被靳桑给反制了,那么接下来,等待着他的……
“靳哥!”
他赶忙放开了手里匕首,双膝一颤,扑嗵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眼泪鼻涕已是一齐飞出来了,“饶了我,求您饶了我,我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
啪地一声,他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脸上,其力道之大,使得当场便高高浮起了一个清晰的红掌印: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刚刚究竟是怎么想的,靳哥,求您看在咱们这些天一起走过来的份儿上,就,就饶了我这一次……”
靳桑啧了一声,匕首在手中旋出一个漂亮的刃花,改而把手柄换进了掌心。
安福看他拿好了匕首,顿时抖如筛糠,当下左右开弓,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尽往自己脸上招呼,打得比刚刚更狠了。
靳桑摇了摇头,收了匕首。
安福自以为逃过了一劫,自抽耳光的动作停下,被自己揍成了猪头的脸上,已是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惊喜之色。
直到听到靳桑开口:“这些你跟我说没用。”
“……啊?”
安福一怔,突然间意识到,身周的温度高得诡异!
颤颤巍巍回头看去,祝延不知何时已然站到了背后,凛冽目光俯视着他,手心浮动着一团明紫眩目的魔火。
“延、延哥……”
安福喉间一阵阵发干,“我知道你人最好——不,不要,饶命!救我!”
他搜肠刮肚地组织告饶的言语,但只是说到一半,便已被明紫色的火焰给卷住了。
祝延进一步催大了火势,同时又精细地调小了温度,以免他轻易便被烧死,少受许多折磨。
少年的眼睛在这一刻被火焰的光照得格外明亮。
——这一刻,他实在是已经等了太久了。
看着安福浑身卷着烈焰,在地上翻滚惨哭,荀浩万珊一群人一片惊叫,先先后后拨腿就跑。
后面几个跑得晚的当场就被靳桑带人拽住了,而第一时间冲出去的,倒是成功逃出了营地范围。
“别跟我跑一起!”
荀浩回转身,狠狠将追在他身后的万珊给推开了。
“你……荀浩,”万珊被他推了一个趔趄,瞪大了眼睛,“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发出此问,乃是因为这些天来已经跟荀浩好上了。
“分散跑,”荀浩说道,“一个人一个方向,让他们不好追,不然咱们两个目标太大了,被他们盯上,谁都活不了。”
万珊心知他只是怕受自己一个女人拖累,但回头看了一眼众人都是单跑,她硬要和荀浩一起的话,目标确实太大,当下恨恨地哼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转而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天南地北逃得分散,后面靳桑等人确实没追,看起来像是放弃了,这让一群丧家之犬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们已经大伤了元气不成气候,更何况安福这个领头的都要死了,应该没必要再追了?
然而,心脏还没落到肚子里,便见一道道人影全无征兆地从树桩后、岩石缝……各种各样的藏身处冒了出来:
“截住他们!”
“一个都不能让跑了!”
“waaaaaaaaaaaaaagh——!!”
万珊:“?”
荀浩:“??”
其它几个丧家之犬们:“???”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waaaaagh个鬼啊!
你以为你是哥布林吗?!
他们这时猛然留意到,这片洼地的地势有些特殊,想要从这里逃出去,这些人的拦截处是必经之路。
显然,这些人是早就料想到了他们见势不妙可能逃跑,所以才把剧场选在了这个洼地里,好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绝望之下,有人选择了拼死相搏,但小胖子周扬以及工程师列维手里都有枪,毫无悬念地便把这些人给镇压了。
剩下的人高举双手,被押解着重新回到了营地里。
“一个不少?”靳桑询问列维。
“一个不少。”列维点了点头。
“他们人是真不少,而且心也真的黑,”周扬说道,“多亏咱们满状态把他们提前给钓了过来,这要是真落了难,他们过来恩将仇报一波,咱肯定应付不了。”
“可不是,指咱们鼻子骂,抢咱们背包,还想杀咱们灭口……”陆和也愤愤地开了口,“心怎么就这么黑!”
一群被安排了个明明白白的俘虏们:“???”
明明是你们心黑好不好!
此刻的安福已经死去,被魔火烧得只剩下了几个焦黑的炭块。
而听他们被押解来到,站在炭块之前的祝延缓缓转过了头。
森森的杀气几乎笼罩了整个营地,他冷然开口:“这些人都交由我处理。”
“小延,我觉得还是交给靳哥他们算了,”易冉关切,“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