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戌时,镇南王的书房仍然灯火通明。我跟着邹武进去,见镇南王正埋头整理军务,身边跟着他的心腹。
镇南王深皱着眉,听见我们进来,也没有抬头。
于是邹武退了出去,留我一人在书房等候。
过了一会儿,镇南王终于处理完手中的那份军报,扔到一边,揉了揉额头。
他这才忆起我还立在一边,抬眼来看我,眼神中满是上位者的淡漠威严。
“你是郡主身边的丫鬟?”
我应道:“奴婢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如意。”
“你有何事要报?”
我抬了堆满惶恐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回王爷,是...是郡主的事。”
“哦?”,镇南王向后仰了身子,忽然有了兴趣,“报来。”
“奴婢这几日在郡主身边服侍,见郡主似乎与守门的邹武在偷偷往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刻意咽了咽口水,“奴婢还留意到,郡主偶尔在书案上写东西,见我靠近,又遮起来。奴婢想着,燕王如今跟王爷是死敌,郡主若是与邹武勾结,私相传递消息,恐怕会对王爷不利。这才赶忙来禀告王爷。”
镇南王没有惊异的神情,脸色却已然沉了几分。半晌,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下去吧。明日自去找周管家领赏。”
我唯唯诺诺地谢了恩,学者丫鬟的礼仪退了出去。
邹武在院前的空地等着我,见我很快就出来了,有些惊奇。当下他却也不便询问,只是领着我往回路行去。
待随着小路绕了一个弯,身后的守卫已经被竹林遮挡。我停下脚步,对邹武道:“你在这里藏好,等我回来。”
邹武怔怔的点头,目送着我从另一面绕回了书房。
我从书房的背面纵身跃上了房顶,无声无息地揭开一片朱瓦。屋内的烛光透了出来,映在我的脸上。我看见镇南王正在案上提笔写字。
待写完了,他耐心地吹着上面的墨迹。只听他后面的心腹开了口:“王爷。这些人里面有好几个是我们的人,若这份名单泄露给燕王,他们就保不住了。”
镇南王扬了嘴角道:“三分真七分假,才难分辨。何况我们的暗线中,要紧的只有钟问、李况二人。丢弃这几个小角色,稳住钟问和李况的地位,于我们才更加有利。”
心腹略加思索,点了点头。片刻,他又开口道:“待密信传递出去之后,王爷打算如何处置郡主呢?”
镇南王凝了神色,随后淡笑了一声。
“不必处置。从前如何,现在就如何。”
心腹闻言皱了眉。“王爷,此女可是心机颇深。几番逃脱不说。回来之后对王爷表面逢迎,暗地里却仍与燕国暗线串通一气。王爷留她在府里,岂不等同于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
见镇南王无动于衷,那心腹继续道:“王爷还需顾虑王妃和李将军那边。今日环蛇毒一事,王妃被当众掌掴责罚,已经是莫大的羞辱。王爷若还留着郡主在身边,恐怕会寒了李将军的心啊。”
“今日的事,确实是我失了分寸。我一时不察,竟相信了风亭晚的话,以为她真心愿意留在我身边、为我筹谋”。镇南王叱笑一声,寒了声音:“这个女人,果然是养不熟的。”
说完,他顿了顿,向心腹道:“你放心,就算将她留下,我心中也会有数。”
“你跟我一同去看看王妃吧。”镇南王没有给那人插话的机会。
心腹只得应了是,不敢再言。
镇南王将写了暗线姓名的纸遮盖起来,两人便一同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