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见骆冰不动声色,却是这般武功,均是大感失色,知道高手众多。
骆冰淡淡道:“你告诉了我名字,我也该告诉你。在下姓骆,司职刑部副统领,官居朝堂从一品,顺便大理寺副座。”
然后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次便过,下次再乱说话直接办你们扰乱”。
崆峒众人听他就是大理寺骆冰,一时噤若寒蝉,在场诸人不再胡言乱语。
骆冰冷然道:“各位可以回去了,请转告五岳,大理寺不仅要管。而且还要将你们说的路长风江湖一案管到底!”
众人听得此话,均都不解,面面相觑。
江湖的事情一向江湖解决,还从未听说大理寺解决江湖纠纷,难道以后杀人放火要通知一声。
骆冰寒声道:“还不快滚!”
崆峒派、斧头帮都变了脸色,纷纷从店中跑出。
一时店中空空如也,安静了不少,骆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忽听背后传来女子笑语:“就知道捏这些软柿子,忒也没用了。”
骆冰不回头,慢声道:“不吃早饭,你跑出来干什么!”
楚秋烟“呸”了声,将一张纸条放在他面前,骆冰见上面写着:“有事暂离,武当重见”,奇道:“楚秋水走了?”
楚秋烟点点头,埋怨道:“他总是这样,总说有事,总是不告而别……”
骆冰笑笑道:“我们早晚都当去趟武当。”
说罢,拿出纸笔写了封信,告诉欧阳清慢慢找寻路长风不要着急,我要去武当一趟。
两人向南,一路向武当山行去。
楚秋烟见骆冰一路情绪不高,沉默寡言,似是心有牵挂,她素来敏感,便道:“骆大哥,你是在挂念路长风吗?”
骆冰点头道:“不错。江湖传言,路长风杀伤了三百多名正道人士,而且其中百多条人命,并非是恩怨仇杀,而是为了红货。这番下来,路长风可说已成武林公敌,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大理寺的招牌怕也抵不住他的性命。”
楚秋烟摇头道:“路长风并不是杀机重的人,公门中人明哲保身哪来那么大的杀机。有个胡蜜姬行走江湖也是不便。一个青年女子,最不愿见到情郎满手鲜血,路长风念在她的份上,也不至于下如此毒手。”
骆冰摆摆手:“胡蜜姬和你不同,她是有来头的人,说不定,路长风杀人就是她挑拨教唆的。我现在,只怕路长风当真入了魔道。”
楚秋烟轻笑道:“你多虑了,我见过路长风,他为人很正派的!”
骆冰肃然道:“你知道天魔吗?”
楚秋烟点点头:“似乎听你说过,好像很有威势的,怎么?”
骆冰眉头紧锁:“十几年前,天山派曾发生一场内乱,派内有人误杀了当时公认第一高手——天痕子的家人。天痕子愤怒欲狂,却又寻不得真凶,定要杀有嫌疑的师兄弟。”
楚秋烟截口道:“那又和路长风有什么关系呢?”
骆冰道:“当时天痕子不仅是绿林第一高手,他一怒之下,要将天山灭门。好在此刻,路过的我师父,遇上了两人大战一场。”
楚秋烟眼睛一闪一闪,问道:“你师父赢了,对吧?”
楚秋烟“嗯”了一声,又问道:“那和路长风……”
骆冰道:“路长风剑法精深,本是红线女侠的剑法,但是路长风却又有些天山剑法的影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天痕子会不会就是天魔,抑或是没死的独孤玲珑?”
楚秋烟当场愣住,良久才道:“应该不会吧……可如果真像你所说,路长风走邪路就不足为奇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骆冰皱眉道:“证据自然没有,但你听我的推论。我……”话未说完,忽觉身下马一晃,剧痛跳了起来,倒了下去,楚秋烟的马也是这般。
此时两人离洛阳已有些远,路两旁尽是野蒿。
骆冰道:“莫非地上有什么毒蛇毒虫?”足尖在马蹬上一点,远远跳开。
楚秋烟看他如此谨慎,自是更加小心,脚尖一弹人向后飘,随马落下。
骆冰道:“小心地上!”
楚秋烟低头望去,立刻“哎哟”一声尖叫,面色便作惨白:“七巧童子的五毒!”骆冰拨开草丛,快步赶来,只见地上散落着青蜈蚣,绿蟾蜍,黑蝮蛇,显然剧毒无比。
骆冰心道:“刚才马被蛇咬后尚且立时毙命,何况人?”一时大为紧张,挥剑将几条蛇都斩成两段,回头问道:“蛇咬在你哪里了?”
楚秋烟脸色发白,牙关紧咬,指着左脚腕,已说不出话来。骆冰赶忙解开她鞋袜,见脚踝处两个蛇牙痕宛然,心道:“毒蛇才会留下牙印,看来有些麻烦了。”此时已顾不上男女之嫌,伸嘴替她吸出些蛇毒,待得血液变回鲜红,这才转而手按她背心,运功疗毒。
才过片刻,骆冰嗅得腥风大作,中人欲呕,耳中更是不断传来“窸窣”之声,心头微有惧意,直起身来,长剑扫动,周遭野草尽都被切断,地面情况,也看入眼中。
这一看,几乎让骆冰呕了出来。四周已聚集了无数的虫和青蛇,不知几千几万条,数也数不清,都绕在骆冰身外,“嘶嘶”作响。
骆冰头皮发麻,只得将楚秋烟负在背上,左手紧捏住她脚踝伤处上方,右手握剑,便要杀出去,不料手脚竟有些发软,头重脚轻,心知是适才替楚秋烟吸蛇毒时,自己不慎咽下些许,此刻已然毒发了,赶忙运功压制。
但眼前无数毒蛇在前,又如何抵挡?
眼看茫茫蛇阵,骆冰心乱如麻,当下之厄,只怕是他人生中最危险、最艰难的一次,应对稍有不当,自己和楚秋烟都要丧命于此。反复思量,骆冰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划着了周遭野草。他知晓若是在这齐腰深的草丛中乱窜,那便是必死之局,唯有借大火之势驱赶毒蛇,才有一线生机。
火势一起,毒蛇纷纷避窜,骆冰潜运几番内功,与体内蛇毒反复争斗,可任他费尽力气,也只是能将毒素逼至掌心,驱出体外却总是差之一线,眼看时间点滴消逝,楚秋烟伤势拖不起,火势更加拖不起,只得再将楚秋烟负到背上,死死扣住她环跳穴,脚下加劲,向外奔出。
风一起,火焰立成漫天之势,骆冰几难以呼吸,眼前的空间似乎也被烘烤得有些扭曲,看不清方向,向着洛阳方向一路狂奔。
地上众多毒蛇也失了威风,在火焰的威慑下四处乱窜,大都化为灰烬。
空中一时又传来蛇肉的香味。
当下将楚秋烟裹在外衣下,深吸一口气,直冲入了那无边无际的火海中。
一入火海,骆冰立时觉出滚滚热浪铺面而来,顿时间须眉皆着,身体裸露的皮肤灼热难当,连鞋子都要燃起,若非他一心要救出楚秋烟,生出无边勇悍之气,只怕便要打退堂鼓了。
只见熊熊大火中,骆冰便如一道疾电,将火焰分成两片,身法之快,当真匪夷所思,若不是这般生死关头,他也决计无法爆发出这般能力。
只是火焰之中难以换气,骆冰速度虽快,但却仅能坚持一息,这口真气衰竭之际,便是他与楚秋烟丧命之时。
然而一夫拼命,万夫莫当,骆冰奔出近一里,已远远望见一座石山,真可谓活命之地,心内狂喜,忍不住换了一口气,立时觉得似乎吸入了一条火龙,胸口热辣辣的,骆冰暗叫一声不好。
这一口烟气吸下去,小腹内都是火辣辣的,火势已渐渐偏离却也是无事了。低头看看楚秋烟的脸色不再有淤青之感,知道毒性已经给吸出来了,却是不敢再走远,又往洛阳方向而去。
一路都在想,七巧童子不再贵州来洛阳做什么?传闻不是死了吗?怎得这么多五毒出现,又来一个使毒得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