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也无意继续理会二人,只是不断抬手刀落,随之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那已浸染入地面的鲜血,似在也承载不下,开始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满地鲜血似冲破皮囊和地面地束缚,欢腾着肆无忌惮地向着各处涌去,最终冲破门扉的阻碍,倾泻而出。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老者轻叹了口气,许是刚才频频挥砍有些乏了,便任由手中短刀垂落身侧。环顾四周后,才满意点头并重重甩了甩上挂着地血滴,收刀入鞘。老者面容复于平静,没了歇斯底里,就如寻常巷弄里人畜无害的老人,眼神中有些许落寞。
目之所及皆是过往,老者眼中只有故人之后,再无其他是是非非。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已不能成为他谋划布局路上的绊脚石,而眼下其他人,想必也不敢再去嚼这舌根。
那一众看客已被屠戮殆尽,偶尔几人肢体抽搐,不过也只是回光返照。老者踱步走到身侧一张酒桌前,拿起一坛子泥封尚在的“醉红尘”,抬手戳下,仰头便灌起酒来。
待那坛中酒饮尽,老者才将酒坛又放回桌案上,扭头望着顾醒身侧的零陵。
“罗休和白琊,自持顾虑,定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至于吴忠,虽说可能从中作梗,但却不会散播谣言。至于其他人,除了那天狱司的小姑娘或有变数,皆可留。”老者思量一番后,便又抽刀而出,向着零陵走了过去。
顾醒瞧见老者行来,立即起身挡住零陵身前,目光决绝的说道:“我跟您走,但请您放过她。”
老者闻言并未收刀,却是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问道:“据老朽所知,此人官拜天狱司,留着难保不成心腹大患。”
顾醒又向前跨了一步,“请您放过她。”零陵不知顾醒为何要护着自己,但那本已按在腰间短刀上的手,已慢慢放开,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从背后看着顾醒。
顾醒此时不知零陵,但老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老者最终放弃了斩草除根的打算,却提出了一个不容拒绝的要求,“那就请零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未等顾醒再次开口,零陵便从顾醒身后走出,望着老者笑道:“无妨,那便走一趟。”
老者此时心中思量,“若是胆敢拒绝,那便顾不得许多,拼着得罪少主也要斩杀此人。但若能将此人留在身边,那便能设法牵制,或许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也说不定。”
心念及此,老者也展颜笑道:“那就委屈零姑娘了。”顾醒却不知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急切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说完有抬头望向楼上,却不见高潜展,隐约看见那镂空楼栏后有两个人影,虽是心中担忧,却已不得不离去。
老倌家此时挣扎着想要起身,尝试数次后还是未果,只能开口劝道:“顾小子,你可想清楚,这一走便再也无法回头。”
老者闻言便要上前“惩治”这不识时务之辈,被顾醒拦下,“吴爷爷,我最后称呼您一声吴爷爷。我现在只想探明真相,请您莫要阻拦。”
老倌家重重叹息,满是恍然若失,却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颓然在地,闭上么眼睛。老者随即啐了一口唾沫,鄙夷地望了倒在地上的老倌家一眼,眼神中满是憎恨。
此间楼内,经历了一阵刺耳喧嚣后终于归于平静。门外一众暗探觉着脚下一阵血腥,不自觉低头看去,便见那一股股涌出地殷红,正肆无忌惮往外涌出。
那温热刺鼻的血腥,让对峙双方不禁互望一眼,不寒而栗。“外来人”再也按奈不住,从此前嚣张跋扈欲强行破门而入,到如今苦苦哀求的扭捏模样,若是被寻常人瞧见,难免不会觉着有些好笑。
只听“外来人”中走出一人,语气诚恳道:“各位行行好,让我等进去。若是再拖下去,恐怕里面就剩不下活人了。”
那为首几名霞雀道暗探虽是心有隐忧,却是寸步不让,“诸位请回,想必也是知晓霞雀道地规矩,此间闭户,便不迎客,还请海涵。”
这话语已是非常客气,却是异常坚决,连一丝商量地余地都没有留下。那众“外来人”满脸尴尬,此间局势已成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