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之后我就拜了他做师父,跟在他身边修行,红尘俗世,与我再无干系。”
我叹了口气,道:“你倒是放下的容易,只是可怜了你丈夫,不过是公干一遭,便没了妻子。可怜你父母,平白的少了个女儿。”
“我不后悔。”铃儿说这话的时候,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从那晚开始,我就决定了,要为我自己活,什么丈夫,什么父母,什么情郎,统统都是我命中的劫难,他们只顾着自己快活,什么时候管过我的心情!”
唉,人在一个死胡同里,真是怎么拉都拉不回。都道海阔天空,鱼鸟自在,却不知鱼跃出水面再高,也终究要落在水里,鸟飞出去再远,也还是在天空底下。从一个囚笼里出来,何尝不是在另一个更大的囚笼里。她本可以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安然终老,却因为欲望而放纵自我,终究是误了年华。
“那你又为什么和宰予起了冲突?我听土地说,他赶到的时候,你和慕容皝都倒在地上,都受了重创。你是修行者,在人间能制住你的并不多。”
“那
是另一回事了,数年前,我们还在长安的杜陵原,是宰予突破了境界,引来异象,害怕被城隍土地发现,所以拉着我逃跑。我们原本是先到了成都,在成都呆了半年,他却还是不放心,又带着我去了草原,最后又到了鲜卑慕容部。我在那里遇见了慕容皝,他与所有的男子都不同,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所以宰予就成了你的障碍?”
“不错,他也是我的劫难,他只是利用我做事,想要掌控我,我必须摆脱他。”
我摇了摇头,道:“他是金仙,你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根手指。”
铃儿笑了,笑的不太对,似乎很惬意,又像极了咬牙切齿。
“我知道,所以把他做过的事都写在纸上,交给一名信使,要他快马到洛阳去,只要一个月内没有命令传达,便将那张纸烧下地府去。却不想被宰予给知道了,先对信使下了手,以至于我满盘皆输。”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听进耳朵里,想的却未免多上一些。
一个修行者去威胁一个金仙,这该是多大的胆子。一个月内没有命令,就捅破宰予的行藏,若是过了一个月,又有下一个月呢?她没有和宰予作对的本钱,这法子若是成了,一定会紧紧握在手里,宰予要是没有识穿她的手段,岂不是要受她要挟,为她做事。
这般心思,哪里像是一个小吏的女儿。芸儿出身比她高出许多,却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铃儿不知我的想法,只怕前面的说辞能够减掉的刑期不够,接着说道:“我和宰予翻脸之前,他说过要到建康去,我不知道真假,但想来应该是真的。他在建康还有一个弟子,叫洛颜,听说早些年曾在后主刘禅身边呆过,我入门时,她正在刘渊府中,再后来刘渊身死,她就去了建康。”
“什么?”
我有些讶然,刘禅死下去之后,刘备等一干老鬼就盯准了两个人,一个是黄皓,一个便是曾给刘禅做过占卜的女巫师。最终却只找到了黄皓,那个女巫师便消失无踪。我们在阎君殿还开过玩笑,说定是黄皓从山野里寻来的女子,讨刘禅开心的。却不想竟也和宰予有瓜葛,看来他在人间搞了很多事。
这必须通知给老大,让老大转呈天帝。事情涉及到人间,便超出了地府的管辖范围,一定要让天帝知晓才行。
铃儿见我半天不做声,有些小心的问道:“我说了这么多,够减多久的刑期?”
我看了看她,道:“五十年,我会写信过去,你放心就是。”
她这才满意,蹦蹦跳跳的回了城隍府。
我看着她略显轻松的背影,只希望哪吒不要被她感染到。虽说行为是对的,好的。但从本心而论,未免过于自私了些。
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