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宣于璟、方卿,就连平日里慢半拍的元昼也觉出了这里头的蹊跷。
王上的后宫虽不及规制,也算是满满当当,在这江山未稳的时候,竟要操办选秀一事。而最让人不解的是,太后竟然没有半点劝阻,想必其中是有奥妙。
三人议了一阵,却也没理明白这里头的门道。
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宣于璟从驻月阁的窗口往外望。
他本以为羽洛接了禁足令,定会跑来与自己争辩,却没想到她这般沉得住气。
更没想到的是,此刻的自己竟觉出几分失落来。
那丫头,该不会当真闹别扭了吧?
而此时,齐方卿与元昼起身告辞。
宣于璟回应了几句,也叫来了闻举,准备打道回勤王府。自落马“苏醒”以来,他便不在王府以外的地方过夜了。一来,是要与“酒色王爷”的形象做个区别;二来,非常时刻,只有多在引文王妃的视线范围内活动,才更能让太后放心。
“爷,晚膳已经预备下了,不如用过再走?”闻举问道。
“不必了。”宣于璟领着齐方卿、元昼两人,已经迈开了步子。
“可是,爷,那饭菜……”闻举跟上主子,“是乔姑娘亲自预备的。”
“你刚才说什么?”宣于璟停下了脚步。
“爷,那饭菜都是乔姑娘忙了半下午,亲自下厨预备的。”闻举重复了一遍。
“是么?”宣于璟回转了身,看不出喜怒,只是平淡地道,“那就端上来吧。”至于他身后的两人,也顺势留下了。
其中,齐方卿是为了看热闹,元昼却是想看看能否讨杯酒喝。
不一会儿,饭菜上了桌。一共三道。
第一道:羹汤。鲜菇切丝,呈一寸半长,外边包裹同宽的肉片呈现卷状,再用青葱在“腰”间挽成结,列于勾了芡的高汤之中,咸鲜可口。
“这一道,叫作‘浴前衣上带’。”闻举在旁介绍。
第二道:主菜。砂盅打开的时候,表面上只看得见一层梅菜,却是香气四溢。
“这一道,叫作‘乾坤叶下寻’。”
宣于璟闻言,用筷子拨开了表层的梅菜叶,底下露出切了片的圆蹄,再往下寻,红肉下还铺了一层糯米,吸饱了肉汁,粒粒晶莹。
第三道:甜品。简简单单的拔丝地瓜,糖色红亮。
“这道又叫什么?”宣于璟饶有兴趣地问。
“回爷的话,这一道叫作‘饴丝聚成团’。”
“有趣!有趣!有趣得紧啊!”齐方卿听到此,已然看出了门道,摇着扇连赞三声:“果真巧菜巧名!乔姑娘这是让王爷猜谜呢。”
好个“浴前衣上带”“乾坤叶下寻”“饴丝聚成团”!
宣于璟品了一会儿,也是心领神会,对着闻举吩咐:“罢了,这禁足令就依她,解了吧。”
王爷的话出了口,唯有元昼不明就里。
他在一旁看看方卿,又看看宣于璟,终于忍不住发问:“方卿,这究竟是个什么门道?”
“这三道菜呀……”齐方卿挨个儿解说,“一指‘衣带’,二隐‘谜(米)题(蹄)’,三点‘疑(饴)团’。”
“这三样,聚在一起,就只有一个意思……”齐方卿故意顿了一下,“那就是一个‘解’字!”
元昼又思考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王爷提什么‘禁足令’的。”
“你们文人的这些玩意儿,我闹不明白。我就知道,这好菜得配好酒。”元昼说着就想往桌边靠,却被齐方卿及时地一把拉回。
“做人要识趣。”齐方卿在元昼耳边提点:“这些个菜是‘做菜的人’专为‘吃菜的人’预备的,你就别在这里打岔了。”
听得元昼又是一脸茫然,被方卿拉着边走边怨:“什么‘做菜的人’,‘吃菜的人’?再添我这个‘喝酒的人’,就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