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芸还真是风风火火,刚才还兴高采烈说着话,转眼间就回去取琴了。”羽洛帮着秋戈一起收拾着地上的瓜子壳。
“依芸小姐可算得上是典型的马族女子。”秋戈早就对依芸改观了。
两人顺带着也把院中的木桩小桌打扫了,等会儿好作抚琴之用。
好久都没有碰过古琴了,羽洛搓了搓手指,但愿不要生疏了才好。
“羽洛,我……有话要对你说。”尹十一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主子。”秋戈一个福身,注意到了主子的眼色,很快便退下了。
“冰木头,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羽洛先在院中坐了下来。
“那,还是你先说吧。”尹十一好似松了一口气,把锦盒藏到了身后,一个跨步坐下。尽管他表面上镇静如常,可搁在桌面上的手却呈现着握拳的形状。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给羽洛什么样的许诺。可如今,他只想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参祭使的队伍已经过了集市镇,不日就会抵达封城……而他只想留下她。
“冰木头,你可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羽洛问得很认真。
缺点?尹十一摇了一下头。他不明白羽洛此问的用意,可她的答案,他却无法不在意。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来事儿!”羽洛一口东北腔。
“不会来事儿?是什么意思?”羽洛的很多语言,一旦脱离了注释,他是无法直观理解的。
“不会来事儿,就是说你太闷,话太少,表情又木讷,见了人又不够热情,还有……”羽洛几乎是照着手指数,“还有,就是待人做事不够积极,有些事必须要放下面子,主动争取才对嘛。”
尹十一其实并不全明白羽洛的意思。但他这次前来,以及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就是为了要主动争取的。
“你说得没错。”尹十一附和道,“所以我……”
“所以等会儿依芸再过来,你就该主动招呼人家,再留人家吃个饭,明白吗?”羽洛眨着眼对尹十一说。这冰木头,对依芸温温吞吞的态度,连她都看不过眼了。
蒙依芸?这里面有她什么事?尹十一直觉得心头一凉。“是不是蒙依芸对你说了什么?”依芸与他,充其量也只会是权利上的权衡。
“说什么?”羽洛反问道,“女儿家的心思,岂是随意对人说的?再说了,就你这个性,不用人说我也知道,对人冷冰冰的,要是真把人姑娘‘冻’跑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尹十一盯着羽洛一张一合的小嘴,还有她一脸认真的神情,心中满不是滋味。
“我,不会后悔。”他沉默了良久,只挤出了一句话。
“所谓的‘后悔’,是要事后才能感觉得到的。”羽洛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要知道,以你的性格,能有依芸相伴,是再好不过的了。”
一冷一热,一静一动,正好互补不是?
“我和蒙依芸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尹十一已经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了。
“不是我想的那样?”羽洛将信将疑。
以尹十一的性格,能陪着依芸去逛街,能让依芸在尹府随意走动,不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嘛。也许只是他不自知?
“我倒觉得,你和依芸挺相配的。”羽洛的小声嘟囔,并没有逃过尹十一的耳朵。
不论如何,羽洛的态度尹十一已经彻底明白了。正所谓“落花有意随水流,流水无意恋落花”。
早些醒悟对他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他原本就是一个不知明朝是何日的人,一时的心动就算抓住了又能如何呢?
到头来,阿齐海族与洽因族之间的联合,他有余力选择放弃吗?
与其沉醉在风花雪月之中,还不如多花些精力在马族和复仇上。
尹十一的心彻底凉了。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他把锦盒塞回袖袋中。
“你不是有话有对我说么?”羽洛眼看着尹十一正准备起身离去的样子,只觉得莫名其妙。
明明就是他先来找自己的,什么叫“没别的事的话”?
“我……只是……”尹十一神色黯淡,“我只是想告诉你,参祭使一行很快就会到达封城了。”
他说罢又看了一眼羽洛,一瞬间又背过身去,一边往院外迈着步子,一边又丢下了一句话:“如果你想回到勤王那里,我不会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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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是选头羊的日子。
羽洛在梳妆台前仔细地盘着头发。自从上次尹十一过来告诉了她参祭使的消息之后,她连冰木头的面都没再见着过。不知道他是因为大祭的事忙得晕头转向,还是在刻意躲避自己。
就连选头羊这样的大事,也不说带她去开开眼界。不过,腿长在她自己身上,没人领着,她就不会自己去么?今天,还有给依芸加油喝彩的任务呢。
羽洛换好了一身长衫,俨然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出门凑热闹,便捷安全是最重要的!
她与秋戈两人摇扇而行,才出了尹府,就见一辆马车横在府门前。
“乔姑娘,这边,这边。”修予在马车前头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