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洛的传话,看似没头没脑,还涉及预言未来的成分,可细细想来,这里头的每一个词都不陌生。
尹十一反复咀嚼了几遍,渐渐悟出了其中的门道。
只是,勤王这显然是在替他解围,为什么呢?身为太后侄婿,却这般插手他在西疆的事,就不怕让自己沾染上麻烦么?宣于璟,既然早已与他划清了界限,却为何还要在这种时候出手相援呢?
尹十一心头对宣于璟的疑问何止一二!“酒色王爷”“无用王爷”,这一个又一个头衔的背后究竟蕴藏了什么?
尹十一呆呆想着,耳边骤然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
只见羽洛捂着肚子,略显尴尬地笑着。
自大祭开始以后,她还粒米未进呢。先前是因为惊魂未定,忘记了饥饿,现在人放松了下来,肠胃的空荡感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还没用饭?”尹十一问道,其实不仅仅是羽洛,他也一样,一直空腹忙碌。
羽洛点点头,心里想着传话的任务也完成了,也该回驿馆去了。
可尹十一并没有要送客的意思,而是转头吩咐了修予,传人把饭菜摆上。
“那个……奴婢……还是回去……”羽洛无心久留。
尹十一扫了一眼她的神情,她一句三顿的推辞口气,让他多少有些失落。
“怎么,不愿意和本王这个‘豺狼狮豹’一起用饭?”尹十一突如其来的一句让羽洛的心又提了起来。
完了!完了!
修予到底还是把她的话原样传了过去!
这个修予,真是的!早就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份,竟然还……
羽洛暗叹了一声,听刚才西岐王的口气,不乏揶揄,看来她随口的一语已经被人彻底记在心里了。
羽洛无奈地看了修予一眼,而修予也只得回了她一个更加无奈的眼神。
罢了,罢了!
说出去的犹如泼出去的水,谁让她吃饱了撑的,要多管人兄弟俩的闲事呢?
羽洛再一次小心地偷瞥了尹十一几眼,只觉得今日自己的心境就好像是坐了云霄飞车一般,冲天落地、跋山涉水又忽明骤暗的,也亏得她功能强健的小心脏了。
“王爷,是奴婢不慎言,奴婢知错了。”羽洛思量再三,还是道歉为先的好。
“行了,不知者不罪。”一旁的尹十一端坐着,光是观察她那张一瞬千变的表情,就足够让他觉得有趣了,哪里还会有怪罪的意思。
回头想想,羽洛对于君王的描述,也并没有错。像他们这些袭了王衔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左右人的性命。
权力的可怕,是远远超越猛兽的。
况且,同样的话,若是换别人来说,只能让他伤感与无奈,可不知为何,出自羽洛的口中,却透着一点窝心。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此提醒,想必还是关心自己的吧!想到这里,尹十一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一些。
正好这时,洪伯差了人过来,请主子去偏厅用饭。
尹十一站起身,对着羽洛的耳边,说了一个“走”字,遂迈步往偏厅去了。
羽洛碎着步子跟上,心里头还七上八下着,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说要留下用饭了,更看不透身前的那位西岐王当下的心情到底是晴是雨。
她只知道,尹十一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又或者说,只是对她的态度变了。
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认识的尹十一从来都不是个咬文嚼字的人,也不是个记人话柄的人,更不是个爱摆主子谱的人。怎么到了她这里,突然就进入“挑刺”模式了呢?之前还是和平相处的,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