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还有呢?”依芸自己也尝了一口,倒是算不得清淡,可也不至于难喝嘛!
“还有……”赫纶没注意到依芸逐渐阴沉的脸色,继续往下说,“还有这配料,又是山参,又是菇笋的,吴婶也不知怎么了,就算是要清空伙房的存货,也不该什么都往里扔,都喝不出鸡汤味儿了。”
“你——!”依芸气鼓了嘴,这个不识货的赫疯子!她可是花了一上午才将八碗水浓缩成了这一小盅的鸡汤,多放些配料还不是为他好!还敢挑三拣四!
依芸气得忽地站了起来,正想发作,却突然看到他榻边那坨被血染红了的白布绷带,瞬间强吸了一大口气,硬是给坐回去了。
“手臂还疼么?”依芸没好气地问。
“早就不疼了。”赫纶看着依芸似乎气呼呼的小脸,也不明白突然间是发生了什么。“其实蒙大小姐不必天天前来的。”
“怎么,嫌我碍眼?”依芸的心情还没回转。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赫纶连声否认,他可不敢招惹眼前的这位蒙大小姐。
依芸“哼”了一声:“没有就好,我蒙依芸向来是恩怨分明。你替我挡了一箭,我过来探病也是应该的,你有意见啊?”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赫纶还是连声否认。说实话,他对这位蒙大小姐真是一点辙儿都没有。
“哼,量你也不敢!总之你一天不痊愈,我就天天上你这儿来查看进度,也免得有人说我蒙依芸怠慢了恩人。”依芸的前半句说得好似起誓一般。
郑重的语调让赫纶着实不知所措:“蒙大小姐,眼下大祭已经结束,用不了几天,不论是你们洽因族,还是我们这些牧户,都要离开封城的。”
赫纶说得不紧不慢,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蒙依芸恐怕是看不到他痊愈的那天。
“那……我就不跟我们族的队伍走,我就跟着你,直到……”依芸话已出口,才觉出不对来。
“呸呸呸!”她又羞又急地站起身,直指着赫纶道,“谁要跟着你这个疯子了,我不管,总之……你快点好起来……现在就好!马上就好!离开封城之前必须好!”
依芸把话一扔,不等赫纶反应,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帐篷。
“臭赫纶,谁要跟着你了!”一直到帐篷外,她还在不断嘟囔。
依芸用双手连连扇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一直到把手腕都扇得酸了,才觉得好一些。
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丢死人了!她瞬间又涌上了一股子气恼,只是这回气的是自己罢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都怪那个赫疯子!有本事把自己伤成那样,就该有本事好起来。
要是离开封城前你还病病歪歪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依芸一边想着,一边把裙摆随意捏成了一团,好方便她上马。可才登上马背,她又想起了自己那罐不受待见的鸡汤来。
依芸风一样地冲回赫纶的帐中,拿起汤罐,风一样地丢下了一句“你刚才不是说要端出去嘛,我帮你拿走”,遂又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只留得莫名其妙的赫纶,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连连感叹。瞧她风风火火的模样,若要说她不是马族女人,会有人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