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充沛的季节,崖顶泥石较为松动,这也是人们极力避免在近夏时分经过谷道的原因。
而今日,还多了车马的撞击,外来的力道让山石愈发不稳固。
尹十一与宣于璟根本来不及辨清方向,就合力抬起羽洛,朝着谷道的一端奔去。
身后,修予与闻举的呼喊渐行渐远,直到被泥石彻底阻断!
在一阵巨响过去之后,山谷显得格外幽静。修予与闻举望着几人高的泥石堆,连声大喊,却得不到回应!
另一侧,宣于璟与尹十一早已跑出了谷道,羽洛也被泥石塌陷的巨响吵醒。
她看着身旁的两人,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额头、手臂,以及全身散架般的痛楚惹得抽泣起来。
羽洛梨花带雨,扭曲的小脸好似隐藏了成百上千种诉说不尽的委屈。
宣于璟与尹十一都是头一回见她失了笑容的模样,一时间除了面面相觑之外,也只剩下手足无措了。
羽洛轻轻地揉起自己的手臂,在马车上,全靠双手稳定身体,导致了拉扯过度后的伤痛。
还有她的额头,都肿包了!头脑间又晕又疼的感觉,让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再加上全身各处,撞到的,擦到的地方不计其数,大大小小,隐隐作痛。
尹十一见状,撕下了衣衫中干净的部分,默默地替她包扎手臂,可过程中的牵动却让羽洛愈发疼痛难忍。
她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着,咬紧牙想忍住痛,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之处,可眼泪珠子还是不听使唤地往下掉落。
想忍又忍不住的模样让守在一旁的勤王更是怜惜不已。
“洛儿,真有那么疼吗?”宣于璟柔声问道,他不禁想起早在他们见面的头一晚,她就说过,她最怕疼了。
羽洛撅着嘴点点头。
“疼的时候想想开心的事就好了。”尹十一道。
羽洛抹了一把眼泪,头上的伤让她有些晕眩恶心的感觉。
她照着尹十一的话努力试了一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放弃了:“我又不是关公,连刮骨都不怕!疼就是疼,我除了疼,什么都想不起来!”
羽洛的话,对听者而言,好似略带娇嗔,可她说得却是再认真不过了。
她就是怕疼,从小就怕,怕了二十几年了,哪能说好就好?再说了,在马车里被甩到东,又摔到西的滋味,岂是一般的疼痛可以形容的?
尹十一闻言,只能在包扎时多加些小心,尽量不施力到她的伤处。
而勤王却是故意用言语与她打岔:“哪有人怕疼还怕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羽洛听他这般一说,自然是不服,仰起头连声反驳:“怕疼本来就是人的本能!连疼都不知道的人才可怜呢!”
宣于璟见羽洛的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又接着问:“不知道疼的人怎么会可怜?”
“当然可怜啦。”羽洛争辩道,“疼痛感本来就是人类进化选择的结果嘛!不知道疼的人,如何判断什么是对人体有害的食物与行为?连趋利避害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