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么?”宣于崇见她犹豫,又问了一次,询问的目光却是看向勤王的。
“当然可以了。我这就去。”羽洛抬头看过勤王,笑着答应。
说做就做的她,很快就往膳房去了。
宣于璟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在跟上去之前,他又回神对着宣于崇请托几句:“十一,柳大人和马大人都是治国良才,希望你不要薄待他们。”
“我不会的。”宣于崇应道。
“那就好。”勤王朝着他,最后郑重地点了一下头离去。
“洛儿,等等我。”他对着羽洛的背影喊道。
“我去膳房,你跟来做什么?”羽洛回身问。
“你手脚的伤才好,本王怕你又处处逞能,还是亲自看着为好。”
“不过就是熬一碗粥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羽洛挂着笑脸“反驳”,等宣于璟追上来的工夫,又打趣着说:“某个自大鬼刚才还言之凿凿,说什么隐忍是为了不受限,封地什么的都不重要。可才一转眼,就又搬出王爷的架势,‘本王’‘本王’地压人。”
宣于璟闻言,表示不服:“本王何时用王爷的身份压过你了。每一次,你还不是登鼻子上脸样样不落?”
“谁登鼻子上脸了?”羽洛停下脚步,双手插着腰间,扬着小脸回道。
宣于璟于是道:“那究竟是谁,现在插腰瞪眼,一副不敬的模样?”
“插腰瞪眼?谁呀?在哪里?”羽洛顿时笑颜如花,还作势看看四周,“不知王爷说得是何人?我怎么没看见啊?”
“你呀!”宣于璟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本王这就叫人去准备铜镜,让你好好看看某个专耍赖皮的坏丫头!”
两人说说笑笑,在嬉闹中走远。
宣于崇远远望着,明知道看了只能让自己伤心,却还是呆呆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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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宣于璟与羽洛回了冷清许久的勤王府。宣于崇一个人,依旧暂宿在昌琪宫中。一桌子的佳肴他都没有动,只是一勺一勺喝着羽洛做的粟米粥。
往事与故人一幕幕拥上心头,就连这清甜的滋味恐怕都是最后一次了吧?
“小宇子。”宣于崇将一盅粥喝到最后一滴的时候,对着门外叫道。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小宇子弓着身子上前。
“去,吧本王在西疆时用的大印拿来。”宣于崇道。
“是。”小宇子应了,不一会儿,就呈了一封玉印上前。
这一方玉印,是西岐王的大印,想来今后是用不上了!
宣于崇单手提印,沾了红泥,再往纸上一盖。“西岐王印”几个大字落在纸上,红色的形记斑斑驳驳。
对纸凝视着,宣于崇用手指反复抚过青白色的狻猊印纽。
半晌之后,当小宇子再一次被唤入内,往玉印上看的时候,印纽上还缠着一条玉花穗带——就是王爷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那一条。
“把这印……收起来吧。”宣于崇最后看了一眼玉印,悠悠说道。
说完,便起身离座,走到昌琪宫外,又穿过了几进宫巷,一直步入乾祺殿内。
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宣于崇遥望着那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龙椅……良久!
到了今时今日,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我展图江山,
却展不开,你一巾素帕。
我收库天下,
却收不满,你一捧青芽。
我踏马千城,
却踏不过,你一朵稚花。
我载舟万斛,
却载不起,你一曲琵琶。
我望你为明月,你却甘作尘沙。
我纳你为江河,你却甘随溪发。
到头来——
我空余广厦,你却陋室丰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