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背后操控者乃李君羡,裴行俭明白,再任由其胡闹下去,别说破解李君羡打压士族的谋划,很快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就会注意到还有让沙弥自相残杀的好事,稍加查询,便知乃李君羡所为。
届时不仅三司会审结果无可遮掩,长安,甚至大唐各处的寺观都会遭逢大难,任由房玄龄三头六臂,也阻挡不了滔天洪水,一泻千里。
长孙无忌都没看出来这一层,竟然任由邹凤炽大张旗鼓销售花馍,却被裴行俭窥破其中利害,不得不说,房玄龄当日所言敌人是最好的老师,对裴行俭启发颇深。
念及此处,裴行俭默默凑近李敬玄:“你若有心,改日我引你去拜见良相,良相慧眼识人,必能看出你所长,待到忙完这段时日,朝廷有一次调动官员进补机会……”
话言未了,只听李君羡轻笑一声:“良相连我都容不下,岂会为敬玄安排甚好差事?我看最多也就是进补九卿落个闲差,好听点叫历练几载,难听了就是随手打发。”
“那你还想一步登天不成?”程大头满是不屑道,“总得有个循循渐进的过程,你我也不是这般过来的吗?”
“此言差矣!”
李君羡说时,拉过一脸懵懂的李敬玄:“上次东宫朝堂三司会审时,侍中魏徵竟然不计前嫌,出言帮我解难,依我看魏先生刚正不阿,你不妨将胸中韬略写几份帖子,前去扣门,即使落不下上好差事,也比热脸去贴务本坊的冷屁股强。”
“五郎过分了啊!
显然听到李君羡背后数落房玄龄,裴行俭很是不悦:“你与良相之间的恩怨,岂能牵扯敬玄?若这便是你所言的公是公,私是私,那裴某日后不来崇贤坊也罢。”
“五郎就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程大头递上一杯酒谁,悄然平息了一场争辩。
只是话以脱口,心切晋升的李敬玄不免多想,低沉着圆鼓鼓的小脑袋,喏喏道:“其实我与魏先生并未谋面,贸然前去扣门,也会吃闭门羹,诸位莫要再为此事伤了和气,敬玄日后多学樊公脚踏实地,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诶,老实孩子!”程知节不禁摇头感叹,“可怜天下多少有志之士,如敬玄一般,有志难伸,可惜朝廷只设立科举选拔,却无一规章典制,给众人施展胸中抱负的机会。”
“君侯想多了不是,若有明确规章典制,岂能有你我在次谈论机会?”
“五郎此言差矣!”
程知节猛然灌了一杯烈酒,大手一挥,醉意连连:“那些朝官每日嘴里说得好听,是为圣人分忧,为天下黎民解难,殊不知,权利加身,霸占举荐名额,贻误了多少有志之士。”
“君侯醉了啊!”李君羡近前安抚摇摆的程大头,侧眼看向若有所思的裴行俭,“君侯这般说,岂不是折辱了圣人多年来辛劳功绩?至于那些朝官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最多也就是有几位懒政罢了,天下禽兽皆有惰性,更何况人呢。”
闻言,裴行俭心中不由暗笑,感情二人忽悠了李敬玄近一个月多,就是为了这件事,果然是极有耐心,狼狈为奸。
可惜,这套从一开始就不是下给他的,而裴行俭也完全忽略了静在一旁细听其中韵味的樊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