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连李君羡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笑是被他的可爱所动,还是窘迫与无奈:“裴郎可知圣人一早知晓芙蓉园一事乃我所为,却直到禁苑检阅左右飞骑时,才以五块金饼暗示?”
“权衡吧!”裴行俭脱口道,“毕竟山东氏族根基颇深,我朝又初立不久,一旦下手,难免有所反噬。”
“确是权衡,却不是担心反噬,而是……”
话至此处,李君羡不禁冷笑一声,良久才道:“而是圣人不愿背负骂名!”
这时,裴行俭才理通其中关键,当今天下,可不止有山东氏族,他河东裴氏虽不及山东氏族,却也算得上名门望族,一旦山东氏族收到打压,其他氏族必然惊醒。更重要的是,万一李君羡不敌,圣人也能有个借口,将矛头执行罪魁祸首李君羡,不至于让皇权与氏族之间立即撕破脸皮。
说到底,李君羡折腾了一载,李二只是把他当做一枚棋子罢了。这也没办法,皇权嘛!
“可以啊!”裴行俭嬉笑中带着几分怜悯,“把圣人心思猜了个透彻,简直是圣人肚里蛔虫,五郎前途无量啊!”
却见他苦笑道:“裴郎也不看看当今圣人是谁?”
“得了,就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二坊地契之事,我与魏郑公、屈突氏解释。”
“千万别漏了风声!”李君羡心切叮嘱道。
“就说两家不堪其扰,合力出资购下二坊地契,由五郎代为约束一众流痞,总可以了吧?”
闻言,李君羡欢喜道:“当今天下,唯裴郎知我!”
“去去去!我才不是你肚里蛔虫呢!”裴行俭不厌其烦道。
待李君羡拿出购买二坊地契的银钱,裴行俭与屈突诠解释完毕,约过片刻,也不知是冷风惊了,还是困倦以解,魏徵便打了个哈欠醒了,还不忘打趣道:“近来东宫琐事缠身,又被昌乐坊流痞搞得焦头烂额,适才竟酣睡了过去。”
见状,李君羡一一扫过三人,心中暗骂:就玩我吧,没一个好东西!
黄昏日落,寒风紧骤,吹散了天边晚霞,飘零出缕缕霞丝,随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愈拉愈长,竟有那么几分诗意。
驻足乌头门,凝神了望之际,裴行俭问道:“那皇甫林川可不像洪九郎、杜崇,心中还有一丝廉耻,五郎莫不是早已定下部署,才这般胸有成竹?”
“去看看就知晓了!”
一个侧眸憨笑,看得裴行俭嬉笑连连,二人并排而行,只听他问道:“五郎百般折腾,不惜将自己化作圣人手中棋子,值得吗?”
“这你得去问问萧公,我是从其身上潜心学习而来。”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急匆匆奔进崇贤坊,三人在十字街当中装了个满怀,裴行俭定睛一瞧,来人竟是昌乐坊领主皇甫林川的四大金刚之一柳云生!
只见他神色慌张,气喘连连道:“领主死了!”
“皇甫林川死了?”裴行俭惊愕中,看向李君羡。
以皇甫林川的恶行,任李君羡有通天本事,也难劝服,唯有擒贼先擒王,解决了皇甫林川这块硬石头,趁乱收服其麾下四大金刚才,怪不得李君羡如此胸有成竹,裴行俭不禁冷哼一声:“五郎好手段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