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君羡也不确定贼人是这二坊其中哪一位,若是延康坊倒也能想通,毕竟太子已代李二安抚坊民,收获一大批人心,延康坊一众幕僚再不出手,岂不是为东宫抢了风头?
但若贼人出自崇仁坊赵国公府,那么动机就多了,或是长孙无忌也想借此之机,于李二面前立下功勋,也可能是出于记恨,想要破坏李君羡这次于岭南押送陈皮之事。
最后一种动机才是李君羡最担心的,便是赵国公府有人看出当日送葬时,长孙无忌的把柄慕容索就藏在棺木之中,更是不知从何处窥得消息,慕容索也在南下岭南押送陈皮的队伍之中,意欲借此之机,让其再也回不到长安。
倘若属实,便说明李君羡身边有赵国公府的奸细,问题可就大了,短时间内查不出来,慕容索性命不保,消息再被人泄露给还未整治的昌明、宣义二坊人马,李君羡可就白折腾了。
至于是与不是,赵国公府都得亲自走一遭,而这一遭,显然不那么容易过的。
出了崇贤坊,两拨人分批而行,落寞的长安城好似一座空城,偶尔能听见坊墙内几声孩童的叫嚷,随即就被家人制止,掩了声响。或许是看出了端倪,魏徵疾步跟了上来,要与李君羡同去崇仁坊。
“魏郑公好意君羡心领了!”李君羡诚然施了一礼,“只不过眼下最重要是陈皮能安全抵达京畿,此事若非延康坊所为,也请魏郑公劝魏王加派人手前去洛州接应千牛卫。而南下岭南人马分为三批,即使先头人马带回陈皮不幸遗失,若千牛卫押送陈皮能尽快抵京,倒也能解长安一时之急。”
怕什么来什么,这次连李二也吃了一惊,上元节当日,千牛卫并未如期抵达京畿,拒同行的魏王府人马回来禀告言,乃押送陈皮的千牛卫行至崤函古道,被游曳在附近的响马设伏,掳走了车上百余袋陈皮,余下陈皮皆被响马以火焚毁。
那崤函古道乃中原通往关中的咽喉,更是春秋时期兵家必争之地,因是唯一一条通往长安之路,风雨剥蚀,又经无数车马掠过,勾勒出一道道辙痕,深陷地底,又因地质乃自然石灰石,每遇雨季更是泥泞难行。
其险至车补并辕,马不并列,李二自己也曾途经此地,言其曰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
事后经当地县令查访得知,乃响马误以为千牛卫押送之物为粮食钱帛,迫于生计,打起了千牛卫的主意。
平日劫个过往商旅,县令忙于公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这次撞到了刀口上,不端了响马老巢,县令官位都保不住。
押送陈皮的千牛卫更是火大,拦路抢劫抢到千牛卫头上了,不提几个人头回去交代,别人还以为千牛卫是吃干饭的。
而那响马头子劫回了自以为的粮食钱帛,一打开,这才发现全是陈皮。又闻官府大兵杀到,忙舍了老巢,带着一众弟兄另寻他处栖息,沿路被追上来的官兵大杀特杀,折了多半弟兄,余下众人舍命遁走,沿山路连滚带爬两天一夜,到了盘陀山地带,只剩下不到十人,为当地响马顺势收服,这才得以保命。
亏得那响马头子走得急,未曾烧毁劫去的陈皮,终是被千牛卫带回长安,只不过也是正月二十三的事了。此乃后话,且提一笔,后事再言。